簷下的鏨花宮燈照亮了廊廡,投下燭影微微搖晃,不知過了多久,屋門自內打開,香茗一臉凝重地指揮著丫頭,小心翼翼地捧出幾甌水。
她刻意收低了聲量“去尋小臂長的河鯉、剛打鳴的公雞、六個月大的豚豬和一匹病馬來。”
院中聽命的仆役驚訝道“姑娘,都帶到院子裡頭來嗎?”
香茗道“彆進院門,隻在東邊那塊地上候著,尋得了馬上來報我。”
那小廝頗為得用,不消半刻鐘,就尋齊了香茗所要之物,她轉身去請了葛慶出來“葛大夫,您吩咐的牲畜都齊備了。”
葛慶一捋胡須“還請侯爺、二老爺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香茗輕手輕腳地跟在後頭,眼看著葛醫師親手將水分彆喂給那幾隻牲畜,目中流露出不忍。
葛慶一邊計時,一邊勸她“香茗姑娘何必看這個,您在門邊等著結果就是。”
香茗勉強道“萬一侯爺的藥裡真混入了什麼烈性毒藥,便是我這個貼身婢女的失職。就算侯爺不怪罪,自己也得長長記性,好記住以後凡入口之物,都不能離了眼睛。”
葛慶見她態度堅決,歎息了一聲,隨她去了。
沈崇堯不住扭頭,焦急地等著葛大夫的消息,杯中茶尚溫,便見香茗踉蹌著走進屋,他忙問道“結果如何?”
香茗下意識地扶住身前的桌案,臉色灰白地吐出幾個字“都死了!”
她眼前浮現出恐懼“河鯉與公雞,幾乎十幾息的功夫就沒了,那匹老馬也隻多喘了片刻,不一會兒就死透了。”
沈崇堯幾乎不敢轉頭去看自家兄長的眼睛,他震驚道“葛大夫不是稀釋過麼?”
香茗恐懼道“葛醫師也吃了一驚,尋常毒藥,絕不會有這等藥力!何況,他說那毒多半無色無味,嘗之則死,這叫人如何防範?”
沈崇堯上前一步“這到底是什麼劇毒,竟這樣猛烈!”
“他也沒有把握。”香茗搖了搖頭“葛大夫說可能得等他查驗完屍體後,才能知道。至於剩餘的藥水,我親自看著,都鎖起來了。”
她低聲道“侯爺,堯老爺,您看該怎麼辦?”
沈崇堯為難地看了一眼大哥,猶豫道“這……”
沈崇彥的臉色倒沒太大變化,隻是更蒼白了兩分,他閉上眼,疲倦道“不急於一時,等葛慶回來再說吧。”
香茗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退到了一邊。
葛慶回來時,已經除了身上手上的遮蔽,他滿頭大汗,衝著沈家兄弟嚷道“為安全起見,侯爺屋中一應食水,儘數廢棄!從現在起,到徹底查清前,最好禁絕飲食。”
“所幸我已試過,這毒隻要不入口,肌膚不破損流血,即使沾染一些也無事。隻要防住口鼻,便無大礙。”
沈崇堯聽得膽戰心驚“葛大夫,您可能看出這是什麼毒,可有藥可解?”
葛慶重重搖頭“恕在下才疏學淺,這毒非比尋常,當是禁藥一流,但被混入藥湯又提取出來,或許損了性狀。我一時也分辨不出。至於解藥,除非尋配藥之人一問,否則……”
“思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