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就看見沈銀翎一副天真無知的表情,歪頭的樣子像是好奇的小狐狸。
他緊了緊雙手。
這狐狸精一點兒也不正經,犯了和燕喆岷勾結這麼大的錯,卻還敢給他寫情書,什麼話都敢寫在信紙上,把人撩撥的七上八下,她自己倒是裝的純情爛漫。
不過姑娘家到底臉皮薄,她不好意思當麵提起那兩封情書也是有的。
他讓她自重,也不知是否會傷到她的自尊。
陸映沉默半晌,低低道:“罷了。”
罷了?
什麼罷了?
沈銀翎不解地目送他離開。
陸映回到東宮,處理了幾本折子,腦子裡卻始終盤桓著沈銀翎。
他丟下毛筆,煩躁的用指節抵著眉心。
沈銀翎像是有毒。
猜到她勾結燕喆岷的那一刻,他明明對她深惡痛絕失望透頂,可是幾天時間過去,那份厭恨莫名其妙就減輕了許多。
可他很清楚,他不應當這樣。
他是一國儲君,他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底線?
但他似乎沒辦法與沈銀翎徹底割裂。
他待沈銀翎,狠話也說過、架也吵過,也曾把她拱手讓人過,到最後連蠱蟲都用上了,可是半點作用也沒有。
她像是透明細膩的蛛絲,他穿過花木枝葉、路過亭台樓閣時,她不知什麼時候就纏到了他的指間,甚至連一陣風裡都藏著她的蹤影,令他防不勝防。
陸映閉了閉眼。
那日城郊驛站,少女說過的話曆曆在目:
——當年我爬上你的床,不是因為喜歡你、舍不得你,而是賭你有朝一日,會把我從甘州撈回京城。
——陸映,既然你已經知道我是這般薄情寡義的女子,你還喋喋不休做什麼?!怎麼,舍不得乾脆利落的與我一刀兩斷,就企圖用言語綁架我,好叫我羞愧後悔反省自己?!陸映,我告訴你,我沈昭昭做過的事從不後悔!
黑暗中,當時那一幕被無限放大。
當時他的心被傷的千瘡百孔,顧不得探究這些話是真是假。
如今細細回想,才隱約想起她說這番話時聲線微微發抖,說完之後就連嘴唇也在輕顫,那張飽滿雪白的臉頰褪去了浮紅,丹鳳眼裡分明藏著一絲後悔。
陸映睜開眼。
他突然想,也許沈昭昭待他也不全是無情。
否則她為什麼隻爬他的床,而不去爬陸爭流的床呢?
他雖然是太子,可陸爭流分明也有繼位的希望,更何況對她而言,其實站隊陸爭流才是最合適劃算的。
這一點念頭,令陸映梗在心裡的那根刺悄悄變小融化。
他提筆,打算鄭重的給沈銀翎寫一封回信。
桂全揣著信出門,不出意外又撞見了陸嘉澤。
陸嘉澤嘿嘿一笑,熟稔地帶著信出宮了。
七寶閣。
文梨落看完回信,不由嫌棄地抱緊拂塵:“他給姑娘家寫信,怎麼讀起來和公文一樣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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