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咚——”
戲幕拉起,早就錄好的配樂響起。
一人婷婷嫋嫋地上了台。
“自從我,隨大王東征西戰,受風霜與勞碌,年複年年。恨隻恨無道秦把生靈塗炭,隻害得眾百姓困苦顛連。”
穿著精致魚鱗甲,身段柔軟修長的解雨臣漫步,一開口那氣息穩極了,唱腔柔中帶剛好似虞姬再世,一姿一態隱約間有了早年二月紅的影子,看得二月紅一陣恍惚。
他就像是看著年輕的自己又活了一遍。
不過一會身著黑色霸王靠的頌命也上了場,雖說不及解雨臣表現出彩但在二月紅這裡是過了關的水平,隻是。
二月紅失笑地瞧著比虞姬還矮了點的項羽,心想彆家反串都是男串女,他家不僅男串女,連女串男都有,還都挺精彩的。
二人執手拉扯一來一往即使沒有真的樂器打節拍也依舊極有韻味。
二月紅看著自己配合默契的兩個徒弟,心裡一時間既有欣慰又有擔心。
老九老五的計劃他隻是不參與又不是不知道,那兩個人太瘋了,最疼的二徒弟也跟著他們瘋,最小的徒弟一開始就被算好了,那陳皮更不用說,人本來就瘋,現在又幫著頌命瘋。
二月紅哂笑,老五老九真是半點沒給他紅家留下人。
卻是不知道自始至終都是頌命,他最疼的二徒弟搞出來的計劃。
解九和吳老狗啊,背了黑鍋嘍。
就在台上專心演著,台下專心看著的時候,誰也沒注意到不遠處站著一個意料不到,但來了卻在情理之中的人。
入了冬後天黑的早,再加上開始下雪了,到了五點時天徹底黑了,整個院子亮起了點點燈光。
二月紅縮在早就撐起的傘下,半點雪花都沒落到他身上,厚實的毯子裹著他,一點也不冷,反而還有些熱。
他開始有些困了,將毯子拿開後,感受著涼意才清醒幾分,才能繼續眯著眼看完這出《霸王彆姬》。
不久後。
台上,項羽自刎烏江。
院子裡一時間既沒了唱戲聲,也沒了樂器聲,隻剩下二月紅一個人。
耳邊清淺的落雪聲顯得院子陷入了死寂。
“咯吱——咯吱——”
踩雪聲響起。
一個身著黑色外衫,肩頭落滿了雪的人從院門後走出,一直到二月紅背後才停下。
“……你來了。”二月紅語氣複雜地說,“陳皮。”
說出這個心裡念叨過不少次的名字時二月紅隻覺得口中有些生澀。
陳皮沒說什麼話,又走了兩步,用腳在二月紅旁邊踢出一片沒雪的地方後坐下。
“他們唱的很不錯。”
“……我聽不出來,我也不懂這些,你說是就是。”冷硬的話音剛落,陳皮就僵住了,臉板的像棺材板。
他其實……沒想這麼說的。
二月紅似乎也不在意這句話,轉而問了一句毫不相關的問題,“雲南的冬天很暖和吧?至少比起長沙來說。”
陳皮愣了一下,回神嗯了一聲,“熱,比長沙熱很多。”
“那就好。”
兩個人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