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任得敬已經拚命忍住沒讓自己笑出聲,但秦檜還是輕而易舉就聽出了他的幸災樂禍。
於是,他更怒了。
“我節哀你大爺!
雖然我不知道官家為啥突然就做了叛徒,但這種背叛是不可持續的。”
“哦?
此話何解?”
“嗬嗬,無論官家承認還是不承認,他本身便是這天下最大的士紳。
他的身份已經決定了,他想要治理這天下,隻能靠著同為士紳的我們,而不是那些普通的百姓
因為隻有我們這些士紳,才會想著多幫他收點兒租子。
而那些百姓們,隻會想方設法的少交租甚至不交租。
雙方的利益,從根本上就是對立的。
他自己可以選擇背叛,但他的兒子呢?
孫子呢?
等他的後代們將來記起了自己真正身份的時候,現在的一切必將人亡政息。”
等秦檜聲色俱厲的說完這些話之後,卻隻聽到任得敬的噗嗤一笑。
然後,這笑就再也忍不住了。
甚至,任得敬直接笑趴在了地上。
那哈哈哈的聲音,差點兒沒把他們家房頂給掀了。
看著笑的跟個蛆一樣在地上蠕動的任得敬,秦檜恨不得拿把刀直接把他給砍了。
可是吧,他這會兒屁股還疼著呢,拿不動刀。
而且,任得敬身上有功夫,他也打不過。
於是,他便惱羞成怒的問道:
“你笑什麼?”
看著已經快要爆炸的秦檜,任得敬用了好大的勁兒,終於止住了笑。
“我笑秦副相你,到了這個時候,還在做著這種春秋大夢呢。”
“你......你什麼意思?”
“我說你當局者迷!”
“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說什麼?
你不會忘了,你們家皇帝已經把所有的地,都租給你們的百姓了吧?
還有你們的那些學校裡現在都在教些什麼,你不會也忘了吧?”
“這......”
眼看秦檜語塞,任得敬馬上接著說道:
“還有,你指望著你們家皇帝的繼承人,可你們現在能接觸到人家的繼承人嗎?
我收到的情報,你們那些皇子的教育,全部是由嶽飛指定的人在教導。
你以及你所謂的士紳們,壓根兒就接觸不到皇子們的教育。
你打算讓那些從小按著嶽飛那一套思想教育出來的繼承人,將來背叛他從小學會的知識體係?
你覺得這可能嗎?”
“這......”
看著隻說了一個字兒便再也說不下去,甚至臉色也開始變得灰敗,整個人更是像瞬間被抽走了精氣神兒一樣的秦檜,任得敬微不可察的笑了一下兒。
然後,他乾脆一屁股坐到了秦檜趴的床板旁邊兒。
“秦檜啊秦檜,任你聰明一世,卻是仍然沒看清,你們大宋的天,早就變了。
當初改變的起點,可能確實是因為你們的皇帝莫名其妙就背叛了曾經的他。
但紹興十一年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
這十幾年間,嶽飛一係的官員所做的點點滴滴,早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重塑了你們大宋的根基。
以前你們大宋的土地,都在士紳的手中。
所以,你們大宋與士大夫共天下。
可是現在,你們大宋的土地都在皇帝一人手中。
那他一人,便是天下。
更絕的是,你們的皇帝不過任何人的手,直接將土地租給了千千萬萬個普通的百姓。
在我們這個時代,地就是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