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副官搖搖頭:“督查室的人一直盯著,張義一直在家裡,沒有出過門。”
聽他這麼說,幾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何商友挑了挑眉:“會不會是你的人出了紕漏?”
賈副官臉色難看,不客氣地說:“督察室派出的都是精乾力量,24小時盯著,能出什麼紕漏?”
戴春風擺手打斷兩人的爭執,問何商友:“那個人有沒有提供什麼線索?”
何商友說:“他說江南計劃已經泄露了,還一口咬定情報是楊再興泄露的。”
頓了頓,他歎了口氣,“有件事屬下百思不得其解,假設楊再興或者說那個冒充他想嫁禍給他的人,既然知道所謂的江南計劃,為什麼不直接彙報給紅黨,反而要多次一舉綁架孟真呢?故意為之?想一箭雙雕?可是太複雜的設計,隻會降低成功的概率,他的動作越多,暴露出的破綻就越多。”
聽到這話,幾人都若有所思。
賈副官猜測說:“會不會他隻是偶然聽說了這個計劃,對具體內容一無所知,所以才”
何商友搖頭反駁:“中統的保密措辭做的非常好,連我的臥底都接觸不到江南計劃的詳情,那個人又沒有千裡眼順風耳,他怎麼可能知道?”
確實匪夷所思。
戴春風陰沉著臉,想了想,將目光看向自己的智囊毛齊五。
“局座布置完任務後,我去找憲兵隊和警察局的人打聽了下,雖然在孟真死亡的案發地沒找到關於凶手的線索痕跡,但交火現場還是有發現的,當晚下過雨,車輪痕跡很明晰,初步判斷,凶手駕駛的是一輛道奇車。”
何商友接茬問道:“你的意思是以車找人?”
毛齊五點點頭:“對,是這個意思。那輛卡車的主人已經找到了,是一輛失竊車,有報警記錄,但我還是讓人將他監視了起來。至於那輛道奇,孟真既然手臂受過傷,車裡肯定會留下血跡,隻要我們順著線索查下去,說不定會有收獲。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做事可以不留痕跡。”
戴春風將信將疑:“這個人不但狡猾,還很謹慎,你覺得他會犯這麼明顯的錯誤?”
毛齊五一本正經:“話是這麼說,但萬一呢?而且我巴不得他清理了痕跡呢,就從我們內部查起,誰的車後備箱清理了,誰就有問題。”
戴春風看了他一眼,立刻明白這話的意思,點了點頭,問:“張義這會在乾嘛呢?”
賈副官心領神會,從褲兜掏出鑰匙,打開抽屜,拿出裡麵的監聽設備耳機戴上,然後又拿起一旁的保密電話撥了幾個號碼。
他調試了一會兒耳機上的轉紐,裡麵滋滋啦啦的噪聲漸消,張義和人說話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總務處。
沈西山背著手走進汽車總隊,質問張隊長:“我剛才接到張處長的電話,說你要將他的汽車收回來?”
張隊長32年就是戴春風的司機,軍統成立後,水漲船高,也做了官,他一向自恃是老板的親信,一般人根本不放在眼裡。聽沈西山這麼說,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什麼張處長,現在是張所長,他們看守所有自己的汽車,乾嘛還要占著局裡的。再說了,這是毛主任的意思,也不能怪我啊。”
沈西山看了他幾眼,歎道:“你好自為之吧。”
他搖了搖頭,背著手自顧自走開了。
走之前他冷眼瞥了眼張隊長,見他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不禁冷笑,局裡的水這麼深,沒看幾位處長都唯恐避之不及嗎?偏偏你還緊巴巴地湊上去,還想討好毛齊五?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小心最後弄個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處座,這個姓張的也太囂張了吧,將你的汽車收回去,你以後還怎麼出行?”
看守所裡,張義的辦公室門窗緊閉,牆角的唱片機忠實地記錄著自己聽到的一切。
幾人渾然不覺,猴子和錢小三正義憤填膺地說著。
“世態炎涼,落井下石,人之常情嘛。”張義並沒有正麵回答二人的問題,而是很有感慨地發了一通牢騷。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處座,難道你就甘心.”錢小三皺眉,話剛出口就被張義截住,“你的意思是我從處裡到看守所就是往低處走了?
不,高低不能用所處的位置來判斷,也不能以工作分工來區彆,而是應該以是否符合自己的願望,能否讓自己有一個得到發揮施展所長的平台來衡量。”
“那您的意思是看守所就是能施展所長的舞台?”這話連猴子都不敢苟同。
“看守所怎麼了?張某雖說對黨國忠心耿耿,但畢竟犯了錯,老板有此處罰也在情理之中嘛。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就不要再抱怨了。來,看看我這幅字怎麼樣?舍得,有舍才有得”
這些話通過唱片機唱片機裡的竊聽器,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到了戴春風的耳機裡,聽到張義如此輕鬆自在,他不禁冷哼一聲,一把將耳機拽下來,“砰”的一下摔到了桌上。
另一邊,徐增嗯剛回到局本部,楊組長便喜上眉梢地迎上來:“局座,重大發現!”
“什麼發現?”
楊組長招呼兩名上下上前,鄭重其事地展開一副字帖,說道:“局座,您看,這是從楊再興家裡搜出來的,丹心俠骨,丹即紅色,丹心便是一顆紅色,楊再興這是在昭示自己對紅黨有一顆赤誠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