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本?”
夜貓愣住了,腳步也停在了原地。
他轉過身,直視著莉子那張興奮的臉,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莉子語氣中的篤定仿佛一記重錘,狠狠砸擊著夜貓的腦海。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像被無形的手掐住。
莉子的話太過突兀,就像一塊石子擲進湖中央,在他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怎麼會是熊本?”
夜貓心裡默念著,努力想從自己的記憶裡找到彼此的一絲關聯,可不管他如何回憶,那片識海始終如迷霧般混沌不清。
“莉子你確定嗎?”
他下意識地問出口,語氣有些生硬。
“是啊,白係長。你說話的腔調,和我小時候聽過的熊本口音幾乎一模一樣。剛才還覺得熟悉,現在終於想起來了。”
莉子神情自若,甚至帶著一絲得意,
“我小學的時候在熊本住過一段時間,接觸過很多那邊的人,你說話的語調和他們很像呢。”
“熊本……小時候?怎麼可能?”
夜貓的腦中閃過一道道殘缺的畫麵,他隱約覺得某些東西開始浮現,但又像風中的蜃景,抓不住、看不清。
熊本這個地名在夜貓的記憶中從未出現過,然而莉子如此肯定,震驚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淹沒。
他以前問過哥哥白莽過去的事,但對方總是以不了解為由避而不談。他也從未想過車禍前缺失的記憶會和日本扯上關係,更彆說熊本縣這麼具體的地方。
“白係長,你沒事吧?”
莉子見夜貓臉色有些發白,語氣關切。
“沒、沒事。”
他勉強笑了笑,試圖掩飾內心的驚詫,但心跳卻愈發加速,
“好了,我走了,你去忙吧。”
夜貓沒再回答,整個人像掉進了冰冷的深淵。他曾無數次聽人說他日語裡帶著某個地方的口音,但從未有人明確指出是熊本。
而如今,莉子的一句話,像是撕開了一道長久以來被封閉的封印,露出深不見底的暗影。
從試鏡地點出來,夜貓茫然地站在街邊。東京的初夏微風拂麵,卻讓他感到一種冷冽的寒意。
他閉上眼,腦子依舊暈乎沒感到半分清醒。他試圖理清思緒,卻隻感覺到頭疼欲裂。
“熊本……為什麼是熊本?”
這個地名在他的腦中盤旋不去。
“莉子小時候……難道,我小時候也……?”
夜貓不敢多想。
來日本近一年裡,他從未對熊本縣有任何特彆的印象,卻無數次地被人指出他的日語帶著的正是那的口音。
回想每每問哥哥白莽過去的事,他都諱莫如深。次次以“我在部隊不清楚”、“人在歐洲不知道”等說辭敷衍過去。
夜貓也曾懷疑,但從未深入追問。如今,莉子的話,似乎將那些藏在暗處的疑問扯出了一絲“馬腳”。
“難道我在熊本縣待過?”
夜貓不停自問,可不論他如何努力,腦海中依舊一片空白,完全找不到任何和熊本有關的畫麵。記憶就像一張被燒毀的舊照片,如同灰燼般無法拚接。
一輛出租車從他身邊駛過,輪胎壓過水坑濺起的水珠打濕了他的褲腳,他卻恍若未覺。
他掏出手機,欲撥通白莽的電話。屏幕上的“哥哥”兩字讓他心頭煩亂,竟有些不敢麵對可能是自己踏破鐵鞋尋求的答案。
夜貓終究沒有撥通白莽的電話,一是歐洲正值淩晨,二是還需要進一步確認莉子的話。
他默默點開電子地圖,盯著熊本縣地圖看了很久。
夜貓確信除了之前和佳雪去鹿兒島時路過熊本,自己從未去過那個地方。
但腦子深處卻湧現出某種奇怪的親切感,像是遙遠的鄉愁,又像是夢中的幻境。
“怎麼回事?我肯定沒去過那,但為什麼感覺很熟悉?”
“不管怎樣,我要去實地看看。”
說走就走,夜貓立即訂了前往熊本的車票。
他不知道熊本之行會改變什麼,他自己又在期待什麼,但不去實地走走他不甘心。
先坐新乾線到大阪,然後轉車繼續坐新乾線抵達熊本,前後花了足足7個小時,到站時天色漸黑。
“去熊本城。”
夜貓一出站立即跳上一輛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