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夜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會?美惠小姐,你去醫院檢查了嗎?”
“沒有,我預約了核酸檢測,但醫院說要等一周左右,我自己在家隔離就好了。”
美惠邊咳邊說,語氣虛弱。
“這,要等這麼久嗎?萬一……不是耽誤病情嗎?”
聞言夜貓很是吃驚。
“是的,自從4月份開始,東京越來越多的人病了,醫院忙不過來,所以……”
仿佛聽出對方的震驚,美惠身為日本人下意識要為自己國家的醫院辯護一下,
“沒關係的,感覺沒那麼糟,我休息幾天應該就好了。隻是現在不能去公司上班,課室要是有什麼事,拜托貓醬和秋奈處理一下……咳咳咳~~~”
話未說完,美惠又是一陣咳嗽。
“好,我知道的,我會和三個係長配合秋奈處理好公司的事,隻是……”
“貓醬放心,這幾個月算是淡季,公司業務不多的。”
“不,我是想說你要不要去住院?這不是在家隔離就能解決的問題。”
儘管很多人病倒,但日本國民似乎壓根沒意識到“新冠”的嚴重性,可能也是對現實的一種無奈吧。
“沒事的放心吧,謝謝貓醬關心。”
聽著美惠虛弱的聲音,夜貓不再多言:
“好吧,如果你感覺加重了一定要去醫院啊。”
掛了電話夜貓感到一股無法言說的沉重,甚至有些害怕。
美惠的聲音在他耳邊回蕩,那虛弱的咳嗽聲仿佛一記記重錘,敲打著夜貓本已千瘡百孔的心。
他已經失去了佳雪,害怕再聽到身邊人任何不好的消息。
在他眼裡美惠一直是個堅強的女生,從不輕易示弱,如今卻病倒了。連核酸檢測都難以預約,不得不獨自一人在家隔離。
對夜貓而言,美惠不僅是上司,更是朋友,是在異國他鄉給予他溫暖的人。
他焦急地在工位上來回踱步,思緒萬千。
夜貓擔心美惠的病情會惡化,擔心她會因得不到及時治療而病重,變成那些新聞報道裡一連串死亡數字中的一個。
他拿起手機,想再次撥通美惠的電話,思索再三還是放下了。
“唉,美惠需要休息,不能被打擾。”
夜貓默默祈禱,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白羽君,你來一下。”
秋奈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課長辦公室,秋奈一臉嚴肅:
“白羽君,課長她……”
“我都知道了,秋奈你放心,我和幾個係長一定相互配合做好課室的工作。”
夜貓同樣一臉嚴肅,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好,那我按課長的指示,安排下白羽君你這周的工作。”
聽秋奈說完,夜貓才反應過來:
“哎,為什麼就安排我一個人?其他係長呢?”
“其他係長單獨通知,課長不想讓她生病的消息傳出去,對外就說自己出差去了。”
秋奈長歎一聲無奈地合上文件夾,似有千斤重擔壓在弱小的肩頭,讓她喘不過氣來。
此刻的夜貓很希望能為美惠做些什麼卻又愛莫能助,這一刻他感到深深的無助,覺得自己很無能。
“唉,希望美惠隻是普通感冒吧。”
二人低著頭沉默不語。
這年夏天,東京沒有了蟬鳴。或者說,是有的,隻不過被此起彼伏的咳嗽聲蓋住了。
新冠來的時候像一場穿堂風,誰也沒想到它會賴著不走,肆意地席卷大街小巷。
街頭人影越來越少,口罩遮住了所有人的臉。消失的那些人,不是離開東京回老家了,就是病倒了。
夜貓坐在辦公室的窗邊,看著對麵樓一家廣告公司的招牌燈一閃一閃,像是在打著莫斯電碼:
“大家還好嗎?我快撐不住了。”
夜貓本來就不怎麼在公司辦公,這會才突然發現公司職員好像少了很多,那些曾經跟他搶微波爐熱便當的人,貌似一個個在“消失”。
細細回想,東京這幾個月發生了很多事:
1月底口罩缺貨;2月底民眾大規模搶衛生紙,消毒水,體溫計;3月初日本政府向民眾發口罩;4月初頒布“緊急事態宣言”,5月底解除……
想著這幾個月的疫情發展,夜貓背脊發涼覺得後怕。
“還好自己到處跑沒被感染。”
感歎自己生命力頑強的同時,他也認真打探了一下公司的感染情況。
他的好奇由彩羽一一解答:
“優杏組的石川感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