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蒙蒙,濕冷的空氣裡彌漫著早點攤的煙火氣。
米彩撐著一把褪色的格子傘,緩步走在老城區的菜市場裡。
她穿著簡單的灰色針織衫,寬鬆的牛仔褲,腳上是一雙洗得發白的運動鞋。
曾經精心打理的栗色長發如今隨意地紮在腦後,幾縷碎發垂在額前,襯得她的臉色更加蒼白。
她的手裡拎著一個布袋子,裡麵裝著幾顆青菜、一小塊豆腐,還有一小袋米。
“米小姐,今天還是隻要這些?”賣菜的大嬸熟稔地遞過找零,語氣裡帶著幾分憐憫。
米彩低頭,從布袋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聲音低啞:“白菜,兩斤。千張一塊。”
她遞過錢,手指微微顫抖,攤主接過鈔票,皺眉嘀咕:“咋瘦成這樣,病了吧?”
米彩沒應,接過菜塞進布袋,低頭轉身,步伐沉重,像背負著無形的巨石。
走出菜市場,街邊的早點攤熱氣騰騰,油條、豆漿、包子,香氣撲鼻。
米彩的腳步微微一頓,目光在那些食物上短暫停留,但很快,她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她不能亂花錢。
——她得留著。
——為了……
街頭巷尾,人流熙攘,幾個路人擦肩而過,竊竊私語:
“那不是米彩嗎?以前多風光,劉榮的秘書,南都第一名媛……”
“嘖,現在落魄成這樣,聽說還病了,活該!”
“浪騷蹄子,牛逼有什麼用,現在還不是住在這,跟條狗一樣……”
米彩低著頭,像是沒聽見,步伐卻稍稍加快,布袋在手中晃蕩,撞著她瘦弱的腿。
她拐進一條窄巷,遠離市場的喧囂,靠在斑駁的牆邊,喘息著,額頭冷汗滑落,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她從口袋裡掏出一瓶藥,抖著手倒出兩片,乾咽下去,喉嚨滾動,眼神卻透著一股無人理解的堅韌。
她低頭,撫了撫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低聲道:“再堅持幾個月……你就出來了。”
她的聲音輕得像風,帶著一絲溫柔,卻掩不住深深的疲憊。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腹部,那裡還看不出什麼變化,但隻有她知道,裡麵正孕育著一個生命。
她的孩子。
李正德的孩子。
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牽掛。
“米小姐!”
身後突然傳來喊聲,米彩的腳步猛地一頓,脊背瞬間繃緊。
她緩緩回頭,看到一名穿著製服的社區工作人員快步走來。
“米小姐,您的複查報告出來了,醫生建議您儘快住院治療,不能再拖了……”
米彩的指尖微微收緊,攥緊了手裡的布袋。
“謝謝,我知道了。”她輕聲回答,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
工作人員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您……真的不考慮手術嗎?費用可以申請救助……”
米彩搖了搖頭,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她的背影瘦削而倔強,像是風雨裡一株不肯倒下的蘆葦。
巷口,一輛破舊的自行車經過,騎車的老人瞥了她一眼,低聲嘀咕:“可憐的姑娘,挺著肚子,還病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