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海麵上波光瀲灩,療養院的私人沙灘上,篝火已燃儘了最熱烈的一波光焰,隻剩溫熱火星在沙粒中跳躍。
人群漸漸散去,餘下的人也都在遠處圍坐,笑聲低了些,隻剩下浪潮聲與偶爾吹拂過棕櫚樹葉的風。
李二寶提著果汁瓶,在沙灘上慢慢踱步,最後在一張靠近火堆的藤椅旁停下。
他看了看身邊那個坐姿挺拔、身著白色薄衫的女人,輕聲道:
“我能坐這嗎?”
林媛抬眼看他,麵無表情地“嗯”了一聲,卻微微向旁挪了挪。
李二寶一笑,在她身邊坐下,微微前傾,胳膊搭在膝上,像是閒聊,又像是突然有很多話要說。
“今天晚上……挺難得的。”
他說,“大家聚在一起,沒人在躲子彈,也沒人喊撤退,真有點不像我們。”
林媛沒有接話,隻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和。
沉默幾秒後,李二寶主動轉了話題:“你還記得趙明德嗎?”
林媛眼神輕輕一動:“你是說,野島孝司吧?”
“對,”
李二寶點頭,“黑櫻會的人,都開始叫他這個名字了。”
“我在米國療養的時候,看過他的資料,身份做得很完整,護照、履曆,還有櫻花國那邊給他安排的正式身份背景,幾乎找不到縫。”
林媛微微蹙眉:“所以……你現在在想什麼?”
李二寶沉吟了下,開口道:“趙明德這個人,從一開始就是王遠東手底下最得力的棋。”
“他懂布局,懂節奏,更懂得王遠東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法,尤其是‘人線’的那一套,他當年絕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他偏過頭看她一眼,語氣多了幾分認真:“而且你有沒有想過,我帶人深入礦區的那天,藤原健次也在附近活動,他會那麼巧?”
林媛皺了下眉:“你的意思是,那一次藤原跟進礦區,是他和趙明德早有預謀?”
“不是‘他跟進’,是‘他早就知道’。”
李二寶低聲道,“他們知道那個地方的意義,知道我們為了什麼去,而且目標很明確,對那個地方,很熟悉,我估計趙明德,之前就去過,或者了解過。”
林媛靜靜看著他,眼底的目光逐漸收緊:“你不會是想……拉攏趙明德吧?”
李二寶笑了一聲,輕輕搖頭:“不可能,我清楚這個人是什麼貨色,我們水火不容,而且這種人,也不可能真的歸順誰。”
他頓了頓,語氣不急不緩:“但我不能讓他這條線斷掉。他既然還活著,就必須被國內的人牢牢盯住。”
林媛眉心一動:“你已經把他的消息……交上去了?”
“交了。”
李二寶輕描淡寫地回答,“我不是打算利用他,而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還活著。”
“隻要國內握著他這張牌,黑櫻會也好,東瀛高層也罷,就不會那麼放心大膽地用他。”
“他們會猶豫,會擔心。”
“你這是……”林媛盯著他,目光複雜,“拿趙明德當棋子?”
“不是我拿,是我讓他始終處在棋盤上。”
李二寶語氣平穩,“我就是要讓這顆棋子,隨時隨地都能被彆人盯著、牽著,讓他哪怕換了名字,改了身份,也無法徹底自由。”
“這樣一來,藤原那邊就要承擔額外的輿論和安全壓力,不會輕易把趙明德推上台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