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清市,國際遊輪碼頭,夜幕初垂。
港區海風帶著鹹味吹拂而來,碼頭燈塔將一束束橙黃光芒投向海麵,映得浪花斑斕起伏。
那艘熟悉的遊輪——“龍騰號”安靜停泊在港灣,如一頭沉睡的巨獸。
金色船體在燈火照耀下泛著柔和光澤,宛如海上皇宮。
李二寶身穿一身深灰色運動外套,沿著舷梯緩步而上。
舷梯還沒走到一半,禿子就站在了甲板邊上。
夜風吹得他白西裝有點鼓起,肚子也撐得更圓了些,但那雙眼睛卻死死盯著舷梯上的人,像是怕看錯,又像是怕下一秒人又不見了。
“老大——”
他喊了一聲,聲音不大,卻帶著沙啞的尾音。
李二寶抬頭看向他,沒說話,嘴角隻是微微一動。
三步並作兩步登上甲板,禿子迎上前去,眼圈紅了,卻還是憋著笑掩飾:、
“我他媽說了多少次,不能出那種活兒,你非不聽,現在好了吧,自己往鬼門關裡滾了一圈回來。”
話雖然埋怨,但聲音哽住,後半句幾乎是憋出來的。
李二寶沒回答,隻伸手重重拍了拍禿子的肩膀:“你這肚子怎麼比前幾年還大了。”
“我這不是替你操心胖的嗎?”
兩人一笑,什麼都沒說,但什麼都懂了。
楊海這時也登了上來,目光從兩人身上轉過,然後腳步一頓,像終於回到了一種熟悉的秩序中。
李二寶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主動張開胳膊:“楊海。”
楊海愣了一下,隨即走過來,狠狠抱了他一下,用力得像怕鬆開了就再見不到似的。
“你小子,真能熬,聽說你背著我在後麵扛了多少事。”
“你才是真的狠。”楊海低聲,“礦井爆炸那天……我是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三人站在甲板上,一時間竟都沉默下來。
他們不是話多的人,也不慣於煽情。
但那一刻,海風鹹濕,燈火浮動,死過一回的兄弟們再聚首,心裡那些說不出口的東西,全都在眼神裡了。
片刻後,禿子突然吸了吸鼻子,掏出手帕擦了把汗,又換回那副油膩的表情:
“走走走,彆在這感情泛濫了,我這兩個月可沒閒著,準備的東西你們看了保準嚇一跳。”
李二寶沒有說話,隻背手看著海麵輕輕點了點頭。
楊海則苦笑一聲,“嚇我?你先彆讓我吐出來就行。”
“行。”李二寶點頭,目光淡淡掃過甲板上的新裝飾,轉頭看向楊海,“你也一起。”
三人踏入主廳,大廳內仍舊金碧輝煌,三層高的水晶吊燈光芒璀璨,把整個大廳映得如同白晝。
李二寶目光掃過四周,確認一切如舊,心底悄悄鬆了口氣。
這裡,是他最早的基業之一,也是能遮風避雨的“浮動城堡”。
“怎麼樣?燈光係統我重新調過了,這批從捷克空運來的水晶片,比原來多了三百塊,亮度也更柔了些。”禿
子殷勤地解說,語氣雖油,卻掩不住那股認真勁兒。
李二寶點頭:“不錯。”
穿過大眾賭場區,迎麵是一排身穿旗袍的女荷官整齊鞠躬,輕聲問好,聲音宛如流水。
再上至二層vip區,光線略暗,氣氛卻更顯高級。
環繞型布局、獨立包廂,處處透露出極致的奢華與隱秘。
禿子領著兩人邊走邊介紹,不時調侃幾句,卻分寸拿捏得當,一舉一動皆顯老道。
“你這兩個月……生意怎麼樣?”李二寶忽然問。
禿子腳步一頓,隨即立正站好,像是早就準備好這問話。
“賭桌日均流水四百八十萬人,白金會員新增三十二人,新增曼國、越北、孟緬、印籍高端客戶共計六十四位。”
“其中餐飲與娛樂部分盈利較預期上漲了28,主要是新增的‘海底世界’與三層泳池表演項目帶動消費。”
“另外……”
他頓了頓,“我們對接的那條‘合法轉賬鏈’,我已經讓會計那邊梳理了,目前可以通過三家外資平台把收入慢慢洗出去,每天額度控製在五百萬以內。”
“畢竟這生意在這裡是合法的,可是有些地方的用途還是得改變一下。”
“不能讓人抓住小辮子,給你抹黑的機會。”
李二寶點了點頭,目光仍然落在不遠處那幾張賭桌上。
“虧損區呢?”
“目前虧損部分主要集中在高額包賠與初期折扣成本,一共三百七十二萬。”
禿子咧嘴,“我打算從調酒環節和私人助理服務費裡,把這一部分平攤下去,反正這些豪客……也不計較這點錢。”
李二寶“嗯”了一聲,沒再追問。
他能聽出來,禿子這番報表是精細處理過的,既有實數,也藏著應變空間,符合他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