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寶微微一愣,迎上她的目光。
林媛朝他走近幾步,在他麵前停下,低聲:“行程衝突,這是她們給出的解釋,但你我都知道——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李二寶皺眉,語氣平穩:“收到消息了?”
林媛點頭:“今早八點開始,曼國幾個核心係統口頭通知——龍騰號相關政府活動全線暫停,不參與、不接待、不評論。”
禿子臉都綠了,嘴角抽動:“這……這算什麼?演我們?”
他忍不住罵了一句:“昨晚我把她們家屬的飲食禁忌都整理了二十份文檔……廚房連鍋碗瓢盆都換新的……”
太陽越來越毒。
李二寶望著前方那一片空空如也的港口通道,聳了聳肩,笑了笑:“那就撤了吧。”
“今晚的準備,不浪費。”
他回頭看眾人:“我們自己吃,自己賭,自己喝。誰都彆省著。”
禿子咧嘴苦笑,卻沒再說話。
林媛眼神動了動,欲言又止,但最終沒有多說。
她站在原地,看著那些紅毯被卷起、甜點推回、樂隊調頭的過程,忽然感覺這一切好像是被無形力量提前推翻的舞台布景。
禿子一邊安排人撤布景,一邊低聲咕噥:“把紅毯卷了,把定製甜品也推回廚房,樂隊彆解散,就地休息……哎喲我這心疼的。”
他回頭看了李二寶一眼,剛想說什麼,終究沒吭聲,隻是把額頭上的汗往後抹了抹,快步走向船尾協調工作。
此刻,甲板上就隻剩下李二寶和林媛靜靜站著,風吹起她披肩長發,陽光刺得人睜不開眼。
李二寶靜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你覺得是誰動的手?”
林媛偏頭望著他,語氣平靜卻不帶絲毫遲疑:“除了王遠東,我想不到第二個。”
“能在短短十二小時內讓韓懷一收回夫人行程、讓出入境署那幾位副署長的太太一同缺席、再協調曼國高層幾大係統口頭封口,甚至港口控製係統也‘配合’降頻,能辦到這些的……”
她語氣略頓,目光微沉:
“整個曼國,也隻有寥寥幾人有這個能量,而王遠東,是其中最不像、卻最有可能的人。”
李二寶輕輕眯起眼:“他終於開始反擊了。”
林媛點頭:“是從你公開露麵、龍騰號重新啟航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在布這一局了。”
“隻不過,他並不想親自出麵,而是用這種柔性的鉗製,先給你‘敲一下船艙’。”
她笑了笑,那笑意卻冷若冰霜:“你這一船人,連碼頭都還沒正式接上他的利益線,就已經讓他覺得不安了。”
“這說明,他現在的局勢,比我們看到的還要緊繃得多。”
李二寶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你說得對。”
“韓懷一那種人,不會輕易得罪你,也不會輕易違約,能讓他臨時變卦,隻能說明,這邊已經有人把刀架上去了。”
他頓了頓,輕笑著自語:“我本來以為他頂多是在南線還有資源,沒想到在曼國高府這邊……也還有殘線。”
“比起我們想象的‘已崩潰’狀態,這家夥還遠遠稱不上殘兵敗將。”
林媛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準備了這麼久,布置了這麼多,現在一場空,不覺得失落?”
李二寶搖了搖頭,聲音淡淡的:“失落?不至於。”
他看著那片被卷起的紅毯:“我從來沒指望這些夫人能為我撬開什麼政務渠道。”
“這隻是個信號,一塊試金石。能來,說明大局風向變了;不來,也能看出誰還在觀望。”
他抬眼看林媛:“你有事嗎?不急的話,賭船白天場也挺熱鬨,我帶你去轉轉?”
林媛輕輕一笑:“我倒是想去逛逛。”
“本來上午還在處理一份清市工業地塊分配的公文,後來就交給秘書去了。”
“反正我現在,也想看看你這艘‘海上風向標’,到底是不是真的穩。”
她的話有些調侃,但語氣卻溫和了幾分。
兩人並肩轉身,走向甲板下方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