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磚開裂,瓦片崩落,木柱發出令人心寒的嘎吱聲,風花亭在狂風中搖搖欲墜。
梅林一身白色的道袍吃滿了風力,鼓蕩飄飛,望著下落的誥命笏板眼皮狂跳:
“那個謝郎君啊……”
他聲音艱澀:
“你請來的這三位天神似乎…好像…應該是打算連著我們一起乾掉啊?”
“那怎麼可……”
“是啊。”
夏儂的反駁剛要出口,謝添無喜無悲的聲音就響起。瞬時,史官小姐和魔法師齊齊瞪大了眼珠。
謝律師不解地瞥了他們一眼:
“虧你還穿得和道士一樣,沒請過神難道還沒見過人家跳大神嗎?”
這話一出,梅林便反應過來。
按照道門的請神儀式,請神降臨之前需要淨身淨手,開壇設香案,備好符籙法器,再點燃香燭,奉上祭品,念誦相關的經咒,隨後神明聽到你的祈請,再決定是否降臨。
一般來說,所請天神位格越高,需要的儀式就越隆重。
而眼下這三官大帝,是司掌人間禍福罪罰,乃大炎民間曆史最悠久宗教信仰之一,甚至有一說,這三官便是那三清之首元始天尊的吐氣所化。
當今龍虎山的天師們請這三官之一降臨那都是大擺神壇、香火連天的盛景。
然而,
我們謝律師請神,一無神壇、二無香燭、三無法器、四無祭禮,甚至連一句祈禱的經咒都沒有,麻將往桌上一拍,就把人叫來了。
哪是請神,分明是在抽神仙的耳光啊!
這再仔細一瞧,天上那三官大帝各個怒目圓睜,顯然是快氣瘋了呀。
“謝爾曼,你在搞什麼!?”
史官小姐失聲驚叫。
眾所周知,漫遊者是個很奇特的物種。
撇開意能,他們絕大部分的戰鬥力全係在占據的身體上。
有些人強悍到就算被火車頭正麵撞飛也能活蹦亂跳,而有的人一顆花生米就能把他放倒。
不巧的是,謝爾曼雖然手握【昨日重現】,但他這次的身體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儒生,萬一被神力波及進去,一個不小心就會死得連渣都不剩。
謝添卻是冷哼一聲,理直氣壯的反駁:
“三叩九拜不如一個巴掌響亮,神隻種大都是這類玩意兒,你瞧祂們仨現在多賣力啊。”
夏儂張了張小嘴,啞口無言。
驀的,她一手抓住謝爾曼的衣袖,一手抓住梅林的道袍:
“梅林!亞瑟的破綻一出現,你立刻帶我們躲進阿瓦隆,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
魔法師卻沒回話,眼睛像是被吸住了似的緊緊盯著上方,目光中甚至透著一股呆滯。
史官小姐循著視線望去,頓時如遭雷擊。
高處空空蕩蕩……
那三位天神,不見了!
就在剛才一轉眼的功夫,祂們突然消失了!
可天空中的狂風不止、雷霆翻滾、神光熠熠、祥雲猶在。
最重要的是那光芒萬丈誥命笏板並未消失,而是直挺挺地定在半空,距離風花亭的尖頂隻剩十米之遙。
種種跡象表明三位天神並非離開了,而是……
篤~篤~
指尖輕點石桌,黑發男子四平八穩地坐在原地,漠然睨著桌案。
說是四平八穩其實有些奇怪,因為席卷的狂風吹的謝添三人衣袍鼓蕩,卻連他的一根發絲都沒拂起來。
這詭異的一幕甚至讓人懷疑,對方和自己是不是壓根就不在一個圖層。
“這我還真是沒想到。”
終於,亞瑟開口了,第一句竟是難掩驚訝的讚許:
“居然以麻將的三元牌為符籙招來三官誥命,彆出心裁,不,堪稱天馬行空。嘶~你是怎麼辦到的?”
他抬起頭,深邃的獨眼直接略過夏儂和梅林,對準了謝爾曼:
“有這份手段,龍虎山的天師道見了你想必也得恭恭敬敬的叫一聲祖師爺。”
謝添卻完全沒有被誇獎的欣喜,臉色很是難看。
石桌上,牌堆裡那中、發、白三元刻子上,分彆立著一個發光的小人。
一人頭戴金冠、手執寶杖,一人玄色法袍、麵目冷峻,還有一人水光華袍、眉目柔和,那三隻小人正彎著腰恭恭敬敬地衝著麵前的黑發男子打躬作揖。
正是三官大帝!
那諂媚的模樣就仿佛在說:“抱歉長官,剛才沒認出您來。”
“你做了什麼?”
謝爾曼雙眼半眯,【破格】之名如雷貫耳,但無論他還是夏儂,都從未和亞瑟照麵過。
說實話,他完全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
“上不了台麵的小把戲罷了。”
亞瑟輕笑一聲,指著桌案上的刻子:
“你用這麼小的麻將請來的神,理所當然的祂們也該這麼小,不是嗎?”
那三隻小神聞言紛紛點頭如搗蒜。
謝添皺著眉頭,用沉默表達自己的不解。
亞瑟眼皮一抬,又攤開手掌,耐心地道:
“那再打個比方,你看,現在我身處風花亭,這塊笏板也身處風花亭,既然我與笏板在同一時間處於同一空間,那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頓了頓,側過頭與漫遊者對視在一起:
“它難道不應該出現在我的掌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