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於如今變成了,李泰踩著李承乾在朝堂上立足。
這種類似於兄弟相殘的局麵,絕不是李二願意看到的,這會李承乾在場,李二自然也不想讓李泰道出李承乾罪名,加深兄弟倆的矛盾。
這種做法,與自欺欺人沒什麼兩樣了,慶修腹誹道。
麵上,慶修依舊神色平平,語氣淡然地將李泰方才的話複述了一遍。
他另外補充道:“東宮侍衛長已經抓住,就在外麵,陛下可以宣召他進來對峙。”
“什麼!?”李承乾大驚小叫,“孤宮中的侍衛長,竟然做了這等事!著實是可惡至極!”
李承乾當即朝李二拱手,一臉嫉惡如仇地道:“父皇!兒臣有罪,竟然不察手下有人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兒臣懇請父皇,務必要嚴懲此等惡賊,以儆效尤!”
在場三人皆目光驚異地看著“大義滅親”的李承乾。慶修餘光瞄了眼李二臉色。
果不其然,李二整張臉都黑如鍋底。
他想起東宮侍衛長最後將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打算一死了之的樣子,再看了眼李承乾這迫不及待下狠手,生怕自己被牽連出來的模樣,禁不住搖了搖頭。
可惜了。
這麼忠心的下屬,攤上了這麼一個主子。
李二忍了許久,才沒再往李承乾腦袋上砸東西,他揚手將茶杯摔在了李承乾腳邊,打斷了李承乾的“大義滅親”。
“混賬東西,你真當朕是傻子嗎!他一個侍衛長,哪來的膽子做下這等大事!”
李承乾麵白如紙,急忙辯駁道:“父皇!這,兒臣也不知啊!若非慶國公所言,兒臣一直以為侍衛長是個溫厚敦實之人。”
“此事皆怪兒臣失察,兒臣願意領罰!可是,此事兒臣確實不知情!還請父皇明察!莫要信了一些居心叵測之徒的片麵之詞啊!”
李泰無話可說,隻是表情冷了不少。
同樣被指責是居心叵測之徒的慶修,笑了下,直接從懷裡掏出一本冊子呈給李二。
“陛下,這是洛陽刺史多年來,往銀行內存過的贓銀,請陛下過目。”
他原本是打算晚點再將這本賬冊呈給李二的,既然李承乾這時候還要往他身上潑臟水,那就彆怪他火上澆油了。
李二已經被李承乾氣得說不出話了,索性順勢接過慶修遞來的冊子,隨手翻開瞥了幾眼。
眼神頓時凝住。
他快速翻閱完整本賬冊,隻覺得胸腔的怒火越燒越旺。
而下麵的李承乾仍然在狡辯自己毫不知情,甚至明裡暗裡暗示他,是李泰和慶修故意抹黑他,是東宮侍衛長故意誣陷他。
李二想不明白,他怎麼會教出這樣一個兒子?明明他一直以來儘心儘力培養太子,怎麼最後會教出這樣一個又蠢又壞的荒唐太子?
他看了看慶修教出來的青雀,又看了看自己教出來的逆子,更氣了。
“夠了!”李二忍無可忍,怒不可遏地打斷了李承乾的狡辯。
“朕不是傻子!”李二一字一句地道。
李承乾瞬間啞口了,仍然不承認此事乃是他指使,但是卻也不敢再貿然開口。
“青雀和慶修未曾在你麵前說過你半句不是,他們隻跟朕彙報了碼頭抓捕情況,以及埋伏抓住了東宮侍衛長,甚至隻字沒有提過你。”
“東宮侍衛長死到臨頭,也依舊忠心護主,甚至將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打算一死了之,來個死無對證。”
“你呢?先是暗示青雀和慶修是給你潑臟水,栽贓陷害你,又為了自保,要將忠心耿耿的下屬斬儘殺絕!”
慶修抬頭瞥了眼痛心疾首的李二,心說李二這回是真的氣急了,幾乎是挑明了這件事就是李承乾所為。
李二是真的氣急了,然而急怒漸漸褪去後,他看著惶恐不安的李承乾,又覺得疲憊不已。
他緩緩坐回龍椅上,疲憊道:“他們一個是你弟弟,一個是你妹夫,虧你說得出那番話。”
“朕怎麼把你教成了這樣。”
李承乾大驚失色,前麵的句句訓斥都不如最後這一句來得嚴重。若說前麵是憤怒訓斥,後麵這句聽著,更像是對他這個太子徹底失望了。
“父皇!父皇!兒臣知錯了!”李承乾害怕到了極點,膝行爬向李二,“父皇……”
李承乾沒有再看他,而是揮了下手,下令道:“東宮侍衛長與洛陽刺史勾結,貪墨巨額銀兩,罪不可恕,即刻處斬。”
“太子禦下不嚴,竟讓手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即日起,太子在東宮禁足自省半年,期間沒有朕的命令,不許踏出東宮半步,不許任何人探望。”
李承乾跌坐在地,呆滯不已。
半年……半年後,這朝堂哪裡還有他立足之地?
何況這不就是告訴世人,洛陽貪汙案,他李承乾與此逃不了乾係?
“帶太子下去吧。”李二心累地揮手。
很快就有人進來將李承乾帶出去,殿內這次隻剩下李二、李泰和慶修三人。
李泰無聲地歎了口氣,慶修則沒有太大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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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結局他早有預料,李二不可能對外承認洛陽地道貪腐一案是太子所為。
一旦李二承認了,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必定不保。朝堂上不知多少人會上奏請廢太子。
李二這是仍然想保一保李承乾,不想走到廢黜太子這一步。
可惜,李承乾未必能領會到李二的真實意思。
李二緩了緩心情,看向慶修和李泰,“此事委屈你們了。”勞心勞力查清了案子,真正的罪魁禍首卻不能聲張。
“父皇言重了。”李泰規規矩矩地道:“為父皇分憂,本就是兒臣該做的。”
慶修也拱手道:“案子已經查清,何談委屈一說。”
李二沒接話,隻輕搖了下頭,讓人傳旨,往慶國公府和魏王府賞賜了一大堆東西。
遣退慶修前,他看向慶修,“此事,算朕欠你一個人情。”
慶修沒有多介意李二對李承乾的處罰算是重拿輕放,李二賞賜他的東西已經能填上洛陽刺史從他手裡的鐵路貪墨走的銀子了。
更不必說,這批運到長安的贓銀裡,有很大一部分是洛陽刺史貪墨的銀子,慶修可以理直氣壯地將這批銀子拿走。
歸根結底,他沒被造成什麼損失,還多得了李二的人情。
不過……他委婉提醒道:“陛下,這般算的話,那您欠的人情不少。”
他可是幫李二解決過不少問題,李二有時為了平衡朝堂,也沒少像今天這樣,隱藏一些真相。
這樣算來,李二欠他的人情著實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