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陳路深入研究ai技術和未來沉浸式虛擬空間相互融合之後。
他開始嘗試挖掘自己內心的“力量”。
於是,陳路開始嘗試各種各樣的創意類的工作。
第一年,他喜歡上了書法。
院子裡修了一道風雨連廊。
裡麵掛滿了字。
方穎儀在這裡呆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作為大學教授,平日裡的工作並不多。
可最近,卻時不時的站在風雨連廊裡,看著陳路的字。
陳路很少畫畫,不是說畫畫如何如何,甚至於,全球拍賣行裡麵,畫的價值,遠遠在字體之上。
但是,字的價格,卻並不高。
可陳路卻偏愛書法一些。
其實,從二十一世紀到來以後,書法就和寫字,已經脫鉤了。
伴隨著鋼筆都在逐漸退出曆史舞台的今天,更彆提書法了。
古代的時候,大家都用毛筆,而目的也是為了寫字。
而現如今,寫字,和書法,卻成了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書法講究心境,寫字為了辨識。
陳路從小就跟隨爺爺學習書法,自然也是從各種字體都有琢磨和研究。
現如今,突然有了時間以後,他也開始結合自己之前繼承的記憶,開始了研究。
一年後,陳路的一個單個字書法作品在蘇富比進行公開拍賣。
這一始於1744年,全球最悠久的頂級拍賣行,在書記手稿等文化領域,擁有毋庸置疑的絕對優勢,甚至可以說,蘇富比有一個外號。
“文化界定權與市場預測力”
他通過全球頂級專家團隊對作品的學術理解和解讀,將各種各樣的文化和藝術進行了品鑒,從而納入“珍品”的範疇。
甚至於可以說蘇富比就是文化藝術類拍賣品的趨勢。
而這一次!
陳路的一個單體字書法作品進行拍賣。
那是一個陳路繼古承今的第一次公開作品拍賣。
作品名稱叫“路”。
而作品也隻有一個單“路”字。
這一張四寸大小的書法作品,在全球拍賣中,最終被拍賣出109.9億美金的高價!
這幾乎創下了書法作品曆史上最高的價格。
這同樣也是陳路的唯一一幅出現在市場上的書法作品。
或許這個價格因為“陳路”身份原因導致了價格虛高。
可從古至今,哪一幅作品沒有名家聲望的加持呢?
不過……陳路從頭到尾沒有出現在蘇富比的現場。
甚至於,出現這麼一次之後,陳路再次消失了。
隨後的一年時間裡。
陳路也從來沒有出現在任何一次的媒體視野裡。
之後,陳路似乎突然放下了手裡的筆,這一年,他幾乎很少動筆。
隻是陳路又喜歡上了旅遊,喜歡上了攝影。
他穿梭在首都的角落,從灰瓦槐香的老胡同裡。
他拍攝到了陳思追著賣糖葫蘆的大爺跑,嘴角沾著糖霜的畫麵。
他排到了陳德安蹲坐在四合院互通的門口,摸著老門墩,和老大爺嘮家長裡短,叩動生活的弦。
也拍到了顧紅棠抱著陳信涵,範美琪抱著陳信源,站在什刹海的柳樹下看夕陽,風兒出來,吹動了兩人的長發翩翩,也吹動了孩子們的帽簷。
也曾去了圓明園,看了曆史的厚重,拍下了斷壁殘垣。
首都不大,陳路逐漸不滿足了。
恰巧這一年,陳信涵和陳信源也會走路了,兩歲多的孩子,開始真正去見證這個世界。
陳思也開始滿地跑,不滿足於家裡麵的一方小天地。
陳著和範範馬上小學畢業了。
兩人就在這個樣的時候,選擇了休學,開始了行萬裡路的行程。
他們到了西湖,看了斷橋和柳樹垂塘。
烏篷船在西湖水麵劃出漣漪,陳路撐著船槳,範美琪給孩子們分發藕粉做的食物,陳思趴在窗邊,用潔白的小手觸碰著湖水,驚起蜻蜓一片。
隨後又到了桂林陽朔,他們乘坐竹筏在遇龍河順流而下,看著千奇百怪的山石。
陳著和範範指著不遠處的山爭辯:
“像大象!”
“不,像老虎!”
陳信源含糊不清的:“阿翔。”
陳信涵則是跟著範範:“是老虎!”
陳思咯咯咯咯的嘴裡拿著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陳路站在竹筏上,忍不住大聲唱起來:“桂林山水甲天下”。
可惜,因為調子太高,跑的太快,惹得大家哈哈哈大笑。
陳德玉坐在竹筏尾上,看著眾人,嘴角含笑,拿出手裡的紙,折疊成一個小船,放在了河裡,視線也跟著小船駛向遠方。
他們到了風花雪月的大理。
在那青苔漸起的石階上,陳著給絲絲紮了一個雲南的辮子,顧紅棠和範美琪坐在洱海邊的咖啡館裡,看著夕陽,範範帶著兩個小家夥在遊樂場裡奔跑,而陳德玉和陳德安兩人坐在崇聖寺的三塔前,講述著小時候的故事,時不時發出一陣陣唏噓的笑聲,陽光越過塔尖,又穿過樹梢,落在兩人花白的頭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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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
他們去了福建土樓,走進永定土樓,品味著圓樓煙火。
秋天,他們到了新疆,去了喀納斯那翡翠一般的湖水,坐在滿是金黃色落葉的岸邊。
一群小孩在草地上嬉戲打滾,撿鬆果。沒有所謂的家族禮儀,隻有單純的天真快樂。
陳路背上相機,拉著顧紅棠和範範到了山上,看著積雪與山偎,牛羊伴湖眠,他再次按下相機。
他們去了彩池疊瀑的九寨溝,看到了彩色的五花海,也踏足三亞的天涯海角,憑著椰風踏浪而行。
他們去了很多地方。
山水如墨的安徽,秦俑唐風的陝西,古村大院的山西……
摩洛哥藍色蜿蜒的小巷,撒哈拉的雄渾沙漠都有他們的腳印。
站在莫雷諾冰川上,他們撫摸著曆經萬年的冰味。
他們在肯尼亞馬賽馬拉草原牧歌。
也在墨西哥的坎昆地下河光裡暢遊。
在澳大利亞的大堡礁潛水看那珊瑚浮光。
他們去非洲看了動物大遷徙!
在南北極的極晝極夜裡狂歡。
和因紐特人抓海豹,也和塞倫蓋蒂人騎馬。
……
走走停停。
兩年的時間,過得很快。
這兩年。
陳著和範範,以及思思都能流利的使用一兩門外語用於交流。
思思展現出來了無比優秀的語言天賦。
反倒是最小的陳信涵和陳信源兩人,他們在剛剛認識世界的時候,接觸到了世間的美好與悲傷。
他們的語言發育是最快的。
結束長達兩年的旅行之後。
他們來到了加勒比海上。
阿魯巴島目前是陳路的私產。
這裡搭建了一處莊園。
白色沙灘在那蒂芙尼藍的海水映襯下格外美麗,特彆是萬霞夕陽的映襯下,這一切是如此的夢幻。
陳信涵和陳信源能拿著小鏟子在沙灘上挖“城堡護城河”,陳思則喜歡撿沙灘上的小貝殼
這一路,孩子們逐漸長大了。
陳著和範範兩人光著腳丫子坐在海邊聊天,有青澀的話題,也有青春的感慨,有對世界的認識,也有對未來的探索。
陳路現如今已經三十六七歲了。
在這樣的年華,他看著世界,有一種真實的活著的感覺。
他躺在躺椅上,身邊是顧紅棠和範美琪。
陳德安和陳德玉在後麵喝酒。
……
……
半個月後。
他們回家了。
又是冬天到來,當雪花滿天,掩蓋了萬千的時候。
陳德安走了。
走的很安詳。
嘴角帶著笑意。
幾個孩子哭的很傷心。
幾年的陪伴和相守,讓所有人對於這個真切的老爺爺多了幾分難以割舍。
陳德玉不知不覺間,卻也將近七十的高齡了。
他坐在陳德安靈柩前,聊了一整晚。
陳路原本以為自己不會哭,事實上,他不僅哭了。
還很傷心。
陳德安走的很安靜,也很低調。
這個為家族操勞了一生的老人,在餘生最後的幾年裡,真切的做了一次太爺爺。
他享受了普通人都能享受的美好時光。
奢侈而又平凡。
這個世界,或許很多人覺得高高在上是多麼的幸福。
可隻有站在這個高度,才能真正感覺到高處不勝寒。
他們孤獨,卻無處宣泄。
這個坐在輪椅上好多年,在彆人眼裡是奸詐狡猾的老爺子,在最後的幾年裡,終於如願以償。
可現場最悲傷的卻是哪位老管家。
陳路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隻記得他的外號“六子”。
這個六子卻比起陳德安都要大幾歲。
六子主持著著陳德安的葬禮,這個外人,卻比起任何一個陳家的自己人都要上心。
因為他是陪伴老爺子最長時間的人。
他們小時候,六子的身份叫“伴讀”。
六子告訴陳路:“老爺走的時候,我在身邊陪著。”
“那天晚上,他和我講了很多話。”
“他說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做這個家主,可是最幸運的也是做這個家主。”
“他說他對不起所有人,但是……對得起陳家。”
“他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爺爺,他甚至沒有親手去看過自己的孫子輩,有些名字,他甚至都記不全。”
“他說,他要走了……”
“走了以後,他要去告訴父母,告訴陳家列祖列宗,也要告訴他的三弟。”
“陳家很好!”
“勿念!”
“他說,他知足了。”
“他要謝謝你。”
“陳路。”
“老爺說,這幾年,是他最快樂的幾年。”
“他讓我,謝謝你,是你讓他有了做一個人的夢想。”
“老爺交代,他死後,所有的東西,都會回歸家族。”
陳路沒有做聲。
其實,相比陳路給老爺子做的,對方對於自己的幫助更多。
陳路的幾個孩子,他們在陳德安身上學會了太多太多的東西。
這些東西,壓根不是錢能買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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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付出了最大的真心去對待幾個孩子。
這兩年,看似瀟灑。
可其實,孩子們過得並不容易,每天玩完了之後,要上不少課。
可收獲,自然也是十分多。
看得出來,陳德安想要把這些孩子們培養成一個個最頂級的優秀的繼承人。
陳路歎了口氣,看著照片上的陳德安。
笑的很乾淨,也很開心。
這張照片是陳路拍的。
或許是陳德安這兩年也意識到這些,所以,特意讓陳路抓拍了這麼一張照片。
看著陳德安,陳路鼻子一酸,歎了口氣,沒有說話。
陳著和範範跪在陳德安麵前,用力磕了幾個頭,十三四歲的年紀,能控製住了自己的哭聲,卻控製不住流下來的眼淚。
相比於現如今還小很多的思思他們,陳著和範範是真的把陳德安當成了老師。
陳德安教了他們很多東西,為人和處世,思考和決斷。
這個和人爭鬥半個多世紀的老人,滿腹才華,卻從來不與人道之。
兩個傻小子,在陳德安的培養下,卻也是真的有了繼承人的樣子。
他們對於世界,對於人生,對於價值觀的看法,也紮根下了種子。
或許現在展現不出來。
但是……
當他們真正去認識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能看到這些財富,才是陳家最為重要的。
一個家族的底蘊,不僅僅是錢財。
而是傳承!
他們曾經去過一個地方,山西晉城陽城縣,那裡有一個皇城相府。
而皇城相府,讓他們真正感慨的,並非是陳廷敬的相府有多麼壯闊,有多麼漂亮。
恰恰相反!
皇城相府讓一家人感受到的是清楚的傳承。
一個家族從放羊,一代代,努力培養讀書人。
他們堅持了好幾代,六代以後,開始挖煤。
最後,終於有了讀書人。
正是這種深厚的家訓文化,使得山西陽城陳氏家族在明清兩代真正的成為了豪門!
陳氏一門,在那些歲月裡,共出現了41位貢生,19位舉人,9位進士,6人入翰林,成就了“德積一門九進士,恩榮三世六翰林”的科舉仕宦奇跡。
或許,比起那些流傳千年的門閥世家還有很大的差距。
可是,這種傳承,是至關重要的。
這種傳承,是言傳,是身教,是家族的文化氛圍,更是一種精神。
在餘生最後的三年裡。
陳德安,真正意義上的,給幾個孩子的內心,都紮根了一個種子。
伴隨著“六子”禮畢的聲音響起。
陳著和範範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兩人小心翼翼的站起身子,把之前在北極跟因紐特人學到的雕刻技巧刻出來象牙小企鵝,輕輕放在陳德安的靈位旁。
其實……
這些小玩意兒,卻是陳德安最後幾年最喜歡的物件。
每日把玩在手裡麵。
東西算不得貴重,而且……雕刻功底還很差,卻是最為喜歡的。
“太爺爺,我現在可以雕刻的更好了,您……卻看不到了!”
陳著眼淚奔湧而出,泣不成聲的說出來了一句話。
“您以前說過……這小企鵝跟咱陳家的孩子一樣,看著小,卻能在冰天雪地裡扛事兒。”
“您放心,我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陳思今年也六歲了。
六歲的孩子,懂了很多道理。
更何況出生在這樣的家庭裡,雖然看著不大。
可是,滿身的氣息卻充滿了霸道女總裁的雛形。
或者說……
陳德安活著的時候,評價過陳思,這孩子天生聰穎,心有溝壑,能成大事。
六歲的陳思跪在前麵,也學著大人的樣子,把自己從世界各地收集到的彩色石頭和貝殼擺成一圈,小聲哭泣呢喃道:
“太爺爺,您看跟海邊的夕陽一樣好看。”
“您走好!”
陳信涵和陳信源還不太懂,卻是哭的最傷心的。
似乎他們能察覺到那個每天抱著他們,陪著他們玩沙子的老爺爺走了。
“太爺爺,您走了誰陪我堆城堡,誰跟我堆雪人啊……”
“嗚嗚嗚……”
天真的孩子,在剛剛懂得什麼叫做死亡的時候,日夜陪伴他們的人,卻走了。
……
等到葬禮結束。
六子把陳路一家叫到了一個房間裡。
“家主,老爺給您準備了一些物品。”
說完,他拿出來一個箱子。
木盒裡發現了一疊泛黃的紙。
是老人給孩子們寫的字。
“人要守心”
“路要走正”。
還有陳著和範範的名字,一筆一畫都透著認真。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老爺子收藏的最為珍視的物件。
但是!
箱子的最裡麵,卻不是其他。
而是壓著一張照片。
那是大前年在四合院拍的。
陳德安抱著陳信源,陳德玉抱著陳信涵。
兩個老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背景裡的石榴樹還掛著殘雪。
“我這一輩子,爭過也搶過,最後才知道,最值錢的不是家業,是看著你們一個個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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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陳德安走後第七天,六子與世長辭。
一生未婚無子,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給了陳德安。
不過,陳路帶著家人孩子,還是參加了“六子”的葬禮。
六子走的那天,穿著一身乾乾淨淨的衣服。
他的房間很簡單也很樸素。
誰能想到,這個陳家的大管家,權勢滔天,卻如此清貧簡單。
或許,他才是陳家最活的明白的人。
雖然老家主陳德安曾經給了他太多太多的賞賜。
這些賞賜或許比起來不比一個世界首富要少。
可他的房間,卻簡單無比。
陳路親自去收拾的房間。
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牆上有一把古樸的刀。
衣櫃裡疊著整整齊齊的衣服,沒有任何財物。
或許,整個房間裡,最有價值的是擺放在衣服上麵的一塊懷表。
這是陳德安的父親贈送給他的。
他保存了一輩子,哪怕臨了的時候,依然在用。
或許這不僅僅是表,而是一種指責。
打開懷表。
上麵有一張發黃的黑白照片。
看不出來年月。
但是,曆史悠久,照片裡有兩個半大的孩子。
陳德安坐在椅子上,留在站在身後。
少年的二人,露出笑容。
或許!
他真正做到了自己的約定,陪伴陳德安走了整整一生。
陳路把懷表塞進了六子的手裡,然後裝進了棺槨之中。
他這輩子,無牽無掛。
來的乾淨,走的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