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靈素沉沉睡去，楊元奇坐在床邊，到現在他都不清楚他們之間具體說了什麼，隻是和身世有關。
門外有人來訪，楊元奇看了看林靈素，喚來人點燃定神香。
來人正是劉混康，楊元奇和林靈素離開，他喊人跟了來。其實，這處小宅子他並不陌生。
這讓楊元奇感覺他才是主人，劉混康喚他在一個小石桌上一起坐下。
劉混康看向楊元奇：“林道長也是女子？”他們兩個太親密，他想著楊元奇接下林靈素事情的始末，很多事就不難猜，何況當年那個人亦然女扮男裝。
楊元奇回：“嗯！她是我的女人。”突然話題一轉：“你這個也字什麼意思？”
劉混康苦笑：“她師父其實也是女子，外麵人不知道罷了。”
楊元奇愕然，指了指屋子又指了指劉混康。
劉混康非常苦澀的說：“嗯，她是我女兒！”
楊元奇縱然見慣稀奇事，這事還是讓他驚詫不已。楊元奇說：“她從不知道她的父母是誰？！”如果她知道就會告訴他。
劉混康臉色極其難看，那她和她母親當年……很苦！
楊元奇問：“要不要喝點酒？”
劉混康點頭。
楊元奇喊來一壺酒，兩個人乾了一杯。
劉混康問：“她現在很好？”
楊元奇道：“嗯！其實你不該打擾她，你本已出世，何不在旁邊靜靜的看著就好。”
劉混康心中一痛，說道：“她是我成為道士後的女兒。”然後把過往的事說了一遍。關於分離，他說得更多，那是他的選擇，他的師尊最希望的就是這個弟子成為掌教，當時的他不能出現這事。
劉混康一杯酒接一杯酒，直到楊元奇攔住他。
劉混康問：“你怎麼不說話？”
楊元奇實在不知道能說什麼，這都三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他不會去理清，他更不會去舒緩劉混康的心情，這是劉混康的責任，這個責任劉混康事實已經擔不起，那就得承受心靈的懲罰。
楊元奇說：“一飲一啄自有天定。仙師能走到今日，心性就異常堅韌，你又何苦來哉，難道還想求個原諒，以慰心安？！道教讓人如此自私？還是仙師被權勢富貴迷了心智，以為有求就得有應？！”這是楊元奇對劉混康最大的不忿，他應該讓林靈素好好的生活。
楊元奇聲音很輕，語意卻非常重，這是很直刺心靈的詰難。
劉混康手開始發抖，他也搞不懂怎麼當自己感覺命不久矣，突然會有如此強烈的衝動，想要續過往的情誼，想要得到自己的孩子？！真的應了那句話，老了戒之在得，他現在得到的東西太多了，所以看似雲淡風輕，其實內心更加貪婪。
楊元奇繼續道：“怎麼！你認為憑你現在官家帝師的身份，能送給她一場天大的富貴，就能讓三十多年的過往一並抹去？我稱你仙師那是因為我在這朝堂，擔不起你在官家麵前的言語。要隻是林靈素的夫君，我不會允許她再見你一麵。甚至，我就不該讓她來開封。”
劉混康靜下心來，明白他已經錯了，現在就不該妄圖糾正，幾十年的曾經已經發生，這是無法填補糾正的，無論做什麼都是。他那麼想見她，見到了發生了今天的事才懂，他其實什麼都做不到，也不該做。
劉混康又是一口酒“楊……公子……告辭！我沒來過！”
楊元奇搖頭：“她醒來會和我說，我知道了就會說。你已經來過了！”總不至於他楊元奇突然什麼都知道了，她還不猜到他們見過麵。
劉混康“那要如何？！”
楊元奇“我不知道！你天天說自己大限將至，但最好現在不要死，起碼等她緩過神來自己做下決定。在此之前，你最好拚了命的活著。不要把遺憾留給她，你死了還讓她心神受損。這是你最後能做的！”
劉混康看了楊元奇一眼“我能進去再看她一眼嗎？”
楊元奇“……”
“我要活著，哪怕苟延殘喘，總得有點東西撐著。我想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劉混康求肯道。
楊元奇“好！”
……
清晨。
林靈素醒來，發現旁邊躺著自己的相公，他正微笑的看著她。
林靈素把身子縮進他懷裡說：“我要做林黛，我和你要有孩子，我們的孩子會很幸福，父母親會疼他，兄弟姐妹也會相互照料。你說這樣好不好？”
楊元奇把她狠狠懷進身體：“好！不過不是現在呢！等我們回家後再說！”
林靈素“嗯！你怎麼不問我聊了什麼？”
楊元奇唉了歎了聲“他來過了！”
林靈素淚再次下來“我們走吧！”
楊元奇道：“好！我們去陳留吧，對了，祈福觀的溫泉很舒服呢。你泡過了吧，這次我和你一起泡。”
林靈素“……”隻是用手環著他。
……
船出開封。
楊元奇和林靈素說很多趣事，特彆關於祈福觀。他之所以說這裡蠻好，是清楚他們不能走，劉混康說他大限將至不會作假，他這種道醫雙修的人最清楚自己的身體。昨天楊元奇說的話再狠，他也知道不管林靈素作何決定，這個決定都不能等到回清寨，那樣劉混康等不到。林靈素不認這個父親也得是現在，要是她放下就更不能走，那才會是她將來心中最大的缺口。林靈素情緒並不高，這已是很說明問題。
楊元奇最後無奈的說：“我在開封還有幾件事未處理呢，你可得等我一起回啊。”
林靈素“嗯！”她知道他是為她好，他在給她找留下來的理由。她很想回家，卻又不敢離去，她不願承認很多事，又知道有些事是真的，她能分得清。當劉混康說出玉佩，她就知道他說的是真的。
林靈素由然記起師父最後把玉佩塞她手裡那句莫名其妙的話“不要恨他，我沒有恨他！”她當時聽得沒有一點頭腦，現在她懂了，她的母親要她原諒，問題是她連她自己的母親都不想原諒，現在回想，師父待她其實就是女兒，師父走的時候可以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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