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元奇對這個罷職沒有多少感覺，他老爹兼知鹽州，他清楚白池的鹽事發揮作用，梁師成對其他無感，對白花花的銀子可是在意的緊，他不會讓鹽州生出事端。隻是知定邊的官員換成詹度，這多少讓他有點意外，不是詹度資曆不夠，而是通判升任知州，最好是異地，但考慮定邊最大的勢力是楊家，那提個當地的通判也說得過去，從其他地方調人來，還不如用個老麵孔以為製衡。
祈福觀。
林靈素沒想到楊元奇走了沒幾個月又從杭州回轉，倒是讓她欣喜不已，李清照頗感世事總有因果。林靈素是楊家的法師，祈福觀在楊家的發展中有其特殊的地位，她對這裡感情很深。這來來回回，祈福觀的住持竟然落在林靈素這裡。
林靈素和李清照見禮，李清照逗趣了一句“是叫你林黛姐姐還是林靈素道長？”
林靈素紅了臉“我這身打扮還是叫道長的好，很多事實在不便。”
李清照吐了吐舌頭：“我就沒見過林黛姐姐女裝的傾國傾城呢？！”
林靈素“……”
李清照和林靈素交集不多，這次在開封倒是兩個人難得撞在一塊。林靈素現在多少懂了點李清照在家族為什麼這麼得寵，她性子最是開朗，一個從小被寵著長大的人，內心沒那麼多彎繞。
李清照沒糾結這事，而是道：“怎麼把你丟在這裡？”楊家經營西北，實在不會留人在開封。
楊元奇把事情的由來述說一遍，隻是略過她的出身，這是林靈素的個人私事，他不會多嘴。
李清照歎道：“這……開封……也不差！”李清照對開封的感覺非常複雜，她小時候所有美好的回憶都在這裡，她才是楊家最不舍開封的那個人，現在要她說開封很好她又張不開口。
林靈素問：“你們打算待多久？”
楊元奇回：“在這裡休息幾天就回去。”他趕緊趕慢到開封原本打算覲見趙佶，說起關於朱勔的事，現在折子的結果已經出來，答案是趙佶煩他多嘴。當然，他本身也不指望能扳倒朱勔，隻是擔心不過來一趟他會很麻煩，現在這個結果他承受的起，有了這個爭執，楊元奇會把衣冠塚的銀子加倍送去朱勔，相信朱勔也不會再起事端，會接受這個帶有罷戰含義的“好意”，朱勔對梁師成已然有了交代。這是他們這類人的默契，沒必要因為這個事死磕，何況就結果來說朱勔還是占了便宜的。
林靈素在開封也知道這事道：“其實，蘇家知道你有這份心已是足夠，何必如此焦急。”
楊元奇回：“我弟弟畢竟在杭州，江南本富庶之地，現在被朱勔弄得烏煙瘴氣，實在不想和他家扯上關係。”這是他內心的憂慮，他不能讓杭州楊元幸代表的楊家被人歸集在朱勔一派，有這次相互攻訐的奏折，大家就走不到一起，至於楊元幸在杭州可能會遭到一些打壓，他自己撐著就是。
楊元奇沒想到的是，這場事讓他和開封士子集團關係有所緩和，這是很多江南士子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更沒想到的是在他認為這事已經過去的時候，他不久就會牽扯上了另外一事。
……
劉混康邀楊元奇和林靈素去上清宮一敘。
劉混康也是沒辦法，他發現林靈素雖然留在祈福觀，對他卻是避而不見，這和林靈素的心態有關，她並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倒是有楊元奇在的時候，林靈素似乎更能平靜麵對他。這次亦然如此，三個人圍坐在桌子旁，哪怕靜靜地喝茶，大家也沒多少尷尬。
楊元奇輕歎一聲：“劉仙師，再有幾天就是道教大典，何不安心操作此事就好。”趙佶對這事都頗多關注，劉混康實在不宜心有他顧，有林靈素這層關係，楊元奇還是希望劉混康在開封能占得穩點，他好歹多了一層保護不是，總不至於這個便宜老丈人看著自己遭殃。
劉混康說：“一些程式化東西已有弟子準備，心誠就好。”
楊元奇這是沒理解劉混康，人老了要走了，他要的是親情，至於道教那點事到他這個年紀，實在難以令他動心，何況就道士這個行當，他已然走到頂峰。
劉混康對林靈素道：“祈福觀安靜的確適合清修，你在那裡可好？”這是沒事找話。
林靈素先是點頭，然後說“心安即是歸處，還是家好。”
劉混康內心有點痛，林靈素實在告訴她西北鹽定路才是她的家。隻得說道：“大典過後，我尋個機會和官家提下。”
楊元奇非常好奇：“仙師，你看著無病無痛，關於壽數，可有錯判？”關於這點，他還是好奇。
劉混康苦笑：“壽數難以估量，身體狀況我卻是清楚，道家呼吸吐納自有神奇之處，我現在卻已是難以修行。”
楊元奇說“養身在於養心……”楊元奇說不下去，養心？劉混康最大的心願是林靈素的原諒，或許能陪著他更好。
楊元奇一聲長歎，這是林靈素的事，他不能多言，就算要勸她也不是在這裡。
劉混康看了眼沉默無言的林靈素，說道“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林靈素麵沉似水，關於壽命她是信劉混康的，這和楊元奇有著本質的不同，她不認為在這事上劉混康會弄錯。道家無為也修自然，楊元奇性子上有自己的不屈不認命。
林靈素突然道“陳留不僅有祈福觀也有楊家莊。”
劉混康眼中多了些異彩，這話暗含她可以多留一段時日，楊家莊就是她的家，這裡她也能心安。
楊元奇拍了拍林靈素的手，他能懂。他來自後世，有著前世的記憶。時光荏苒，楊元奇更是楊家人，他惦記父母親和兄弟姐妹，因為他們有著一條共同紐帶，那是血緣凝結而成。林靈素內心再不甘，她有著劉混康的血。
楊元奇說：“今天就在這上清宮借住一宿吧。”
不等林靈素搭話，劉混康趕緊同意吩咐人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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