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藤在攪動,生物在蠕動……
兩廂廝殺,精神力的博弈引發了軀殼的變動。
時榫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堆藤蔓,而徐成寧也在掙紮中,慢慢變成了跟出現在時榫精神域中一模一樣的古怪生物。
那是一隻長著豔麗碟翅,但軀體卻與鸞鳥無甚差彆的生物。
血紅的藤蔓迅速蔓延,朝著徐成寧化作的鳥兒襲去,沿路,原本纏繞在柳樹上的金佛手立時便縮了枝葉,將軀體全掛在了柳樹上。
碟翅撲騰,飛至半空便被血藤拉下死死纏住。
藤梢插入身軀,猩紅的血液滴落在地。
【有趣】
在不斷的吞噬中,時榫聽到了徐成寧在他精神域裡大笑的聲音。
【真有趣】
【你居然連自己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
【想不到我居然會輸給你】
時榫睜開眼,他看到了被他纏在一起傷痕累累的怪鳥。
藤蔓卷起,帶著那隻怪鳥到了他的跟前。
那隻鳥睜著眼,紫黑色的雙眸看著他,任憑身軀被藤蔓撕扯吞噬,眼神也依舊平靜無波。
裹纏在一起的血藤分開,露出時榫的麵龐,他看著徐成寧,“你看到了我的記憶?”
【是你自己沒有攔我】
碟翅在褪去,怪鳥的身軀在縮小,屬於徐成寧的麵貌在緩緩浮現。
他抬頭,密布細小羽管的一張臉帶著奇特的美感。
“咳,咳咳。”
徐成寧在笑,卻在下一秒嘔出了一口血,“你,怪不得你的精神域會這麼強,你居然,會是舊日第一批異化基因人。”
“第一批異化基因人,想不到我還能看到活的,咳咳,不對,你不是第一批,你是後來被注射的吧。”
“第一批異化基因人不可能還活著,你是純人類,隻有被冷凍的純人類才會活著,你跟亞奇是一樣的……”
“怪不得你會跟亞奇他們兄弟倆有交集,想不到……”
徐成寧的碎碎念,時榫沒有回答。
他隻是沉默的看著對方,沉默的繼續蠶食著屬於對方的力量。
“我可真不幸啊。”
一片無應答中,徐成寧終於閉嘴了,他頂著一張呈現不斷衰敗之色的臉,笑看著時榫,眼神哀怨又遺憾。
“原本還以為走了大運,沒想到是倒大黴,撞上你這個冤家,我可真冤啊。”
“嗬。”時榫終於開口了,他扯扯嘴角笑了下,眼神冷漠,“冤?我還以為你是求仁得仁,上趕著找死呢。”
“我隻是有些寂寞而已。”徐成寧垂眸,低聲說著,顯得可憐又弱小。
時榫:“裝得再好,你覺得我會同情你嗎?”
血藤適時收縮,被纏繞的人悶哼一聲,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哈,哈哈哈,咳,好疼啊,咳咳,有點冷呢。”
纏繞著的血藤在拚命汲取著自己的獵物,滴落的血液被鋪散在地上的藤蔓吸收,如水蛇一般再度卷上去。
徐成寧咳嗽了一聲,紅色的血從他的嘴角嗆出來,他仰頭看向天空,喟歎一聲。
“原來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精神域在消散,指節在犯冷,身體正在一點一點喪失掌控權。
徐成寧躺在藤蔓之中,一片模糊的血肉中,是破碎的羽翼在緩緩掉落。
血液從他的後背流出,混雜在那?些冰冷而詭譎的藤蔓上,傷口撕裂的速度在加快。
地麵上,凋零著的羽翼從完好到枯萎,最後化為蒼白的灰燼,像白雪一般飄飄蕩蕩地落下。
時榫看到徐成寧睜著眼睛,臉上的神色和往日一樣,淡淡地,很平靜,嘴角帶著絲絲笑意,似乎並不?在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哪怕那?件事,是他生命的消散。
……
當最後一片灰燼落下,世上再沒哪個變態惦記他的精神域後,時榫終於有空去看旁邊的情況了。
正糾纏著柳樹撕扯的金佛手一僵,無需催促,便立刻加快了對付柳樹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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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慢吞吞一下變得異常暴戾,藤條張牙舞爪,凶殘的就要將那些柳枝給大卸八塊起來。
時榫慢悠悠收回了目光。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身體,像是吃飽一般,血藤在懶洋洋的回收自身,他的雙腿慢慢變回了正常模樣,手腕上的紅色纖維也在快速褪去。
時榫捂了捂自己的頭。
有些漲。
這種感覺跟之前精神域暴動的疼痛不一樣,前者像是吃撐了沒消化,後者是太用力給拉傷了。
頭一次吞噬彆人的精神域,不熟悉,憑感覺吃到一半後覺得不對勁就停了,他現在的精神域裡還留了一半徐成寧的精神體呢。
轟隆一聲,金佛手纏著的柳樹突然倒地。
時榫抬眼看過去,見到的便是金佛手正在收縮軀體吞吃獵物的場景。
四下一片安謐,天空澄澈,徐徐清風迎麵而來,仿佛將封閉了數十年的晦澀儘數吹散。
時榫仰頭,忽然覺得眼前的茫茫天空看著有些暈乎。
疲憊湧上心頭,他覺得眼皮在慢慢變得沉重?起來。
他想?,他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寂靜的荒野,無論是沙石山地,亦或者密林草叢,都顯得那麼的雜亂無章。
來勢洶洶的異種褪去,隻餘僅剩的幾人躲藏在狹窄的山縫中苟延殘喘。
半晌,終於有人小心的從山縫中出來。
“沒事了,異種都不見了。”
此刻的拉斐爾灰頭土臉,再也沒有之前的瀟灑恣意,她回頭,看向捂著右手臂出來的封涼月,作勢就要攙扶。
“不用。”
封涼月側身躲過了她的好意,她的右臂上,是被某種鋒利之物抓破的巨大傷痕,深可見骨。
拉斐爾擔憂的看著封涼月的傷,這是她一個分神,防禦罩破碎後被異種抓傷的。
“抱歉。”拉斐爾低聲說道。
封涼月蹙眉,看她一眼,“與你無關。”
拉斐爾呼出一口氣,抓了把頭發,轉身看向四周忍不住罵道:“說好的人也不知道死哪兒了!我看那家夥就是想把我們全都一網打儘,真是陰溝翻船。”
右臂受傷,換左手握刀的封涼月麵無表情經過她身邊,徑自朝山下走去。
“阿月,你去哪兒?”
“回去。”
拉斐爾回神,立刻就跟了上去,“你小心點,那些異種也不知道走遠沒,彆它們聽到動靜又回頭了,還是我幫你拿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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