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停了,夜裡星光似落霜,地麵如銀鏡。
涼風一縷,吹得回東宮的太子蜷縮成團,由著太監用毯子包起來往前走。
太子妃回了娘家,兒子又跑了。羅沁一人回宮後越發覺著冷清。
侍候他的太監把粥跟鹹菜端上桌,太子淚汪汪地想肉吃。這老不死的還不退,孤王什麼時候才能吃上一口肉啊。
喝完稀粥,啃了半個大鴨梨。太監趕忙上來高呼使不得,“天冷了爺爺還要吃梨,寒著嘞。若得了胃病可怎麼辦。”
太子哼了聲,“你放那擺起來好看,卻不讓我吃。既然怕我吃了梨子胃寒,那去給孤王去尋來一碗辣茱萸湯來。”
待太監走了,太子從書箱裡拿出幾本折子看起來。
今兒也算長了些見識。以前不曾想過的事情,當下想通了些。
亦是有些後悔給父皇下毒,最後悔的還是給了解藥。
招呼一聲侍衛,傳信給宮裡的太監,讓他們盯好了聖人,不要生了意外。
捕風居的國神回來了,晚上楊暮客神遊,得國神相邀,去神國做客。他與國神又闖進了羅懷之夢。
羅懷的夢裡青山碧水,紅白粉芍藥開得正豔。
楊暮客與閱琅走上山中涼亭,與羅懷共飲。
“眼前就是殘冬了,定安道友卻念著季夏時節。不知季夏中有何美事讓你心心念念?”楊暮客落座後自己斟了一杯茶。
羅懷恍然他是在做夢。也明白是楊暮客與另外一人入他夢中。他嗬嗬一笑,“沒什麼。隻是定安入幽玄門的時候,正值季夏,觀中花朵豔豔,香氣撲鼻。每每想起了幽玄門,總是這般景象,這一生怕是都忘不掉了。”
閱琅從袖子裡提了一個酒壺出來。“本神這裡有些瓊漿,不醉人。”
楊暮客這才想起來,還未介紹閱琅。“定安道友。這位便是當下羅朝國神,捕風居的閱琅道友。”
羅懷趕忙起身掐子午訣作揖道,“晚輩定安拜見閱琅大神。”
“免禮。”
閱琅拿出三個翡翠杯子,將瓊漿斟滿。
楊暮客趕忙說,“貧道不吃人的。你倒了怕是我也不喝。”
閱琅笑笑,“本神又非隻用神魂釀酒。這麼多年來,供奉的瓜瓜果果擺在那爛了多可惜。遇見有靈炁的,都收進神國釀酒了。這百果佳釀,封存了差不多有七八年。都是定安道友父親各處尋來的靈果。”
三人喝著瓊漿,幾句閒言。
楊暮客笑道,“日後定安道友常駐羅朝,為幽玄門開辦彆院,與閱琅大神也算是鄰居。你捕風居欲在羅朝修宗門,總少不了與凡人打交道。待羅氏重新供奉麒麟元靈大神,怕是也將你給忘了。與他這羅氏血脈的親王打通關係,不知省去多少麻煩。”
閱琅舉杯對羅懷說,“定安道友日後還要多多幫襯我捕風居。咱們也算是同氣連枝,他這遊方道士才是那外來的客。”
羅懷矜持地說,“多謝大神厚愛。”
楊暮客隱隱聽見了鐘聲,眼睛一亮,“不若也將企仝真人請過來?”
閱琅搖頭,“真人修行關隘當中,莫要去打擾比較好。”
隻見天空中落下一盤蜜餞。
楊暮客撫掌哈哈大笑,“真人倒是還記得我們哩。都說萬事開頭難,待羅朝靈韻重生,你們再忙起來,怕是也沒有這些個閒情雅致。如今處好了關係,來日再登門拜訪也算是熟門熟路。”
閱琅當即說道,“此番與紫明上人入夢,算是本神不請自來。擇日不如撞日。有些事情,當下與定安道友說明比較好,咱們所處地界已經得天道宗劃下規矩。妖精入境要受三項檢查。歲神殿,國神觀日後都要執行。但陰司處置起來,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沒有神祠,便難以觸及荒山野嶺,若是定安道友能組織俗道定期巡查,我捕風居可贈請神信物,助道友賺取功德。”
羅懷迷茫地看著楊暮客。
楊暮客咂咂嘴,“這事兒我也不清楚。不若讓大神解釋給我們聽。”
隻見閱琅大袖一揮,整座山漂浮起來,飄進了京都的夜色之中。
所有人的夢都飄著。
楊暮客想到了一個詞,叫夢幻泡影。
那些夢有些串聯在一起,像是流動的雲霧,似是一幅畫卷,畫卷中人影走動,說著不相乾的話。
有些人的夢又似是一條魚,從這一汪水中躍入那一汪。
楊暮客兩指夾起一顆蜜餞送入口中,欣賞著捕風居的觀夢之術。
這些夢古怪離奇,沒什麼世俗規矩。聲色犬馬,不外如是。
閱琅開口說道,“濟靈寒川上妖國林立。有京國,有濱國。若除去順國,此二國距離羅朝最近。寒川毗鄰羅朝,與鹿朝海峽相隔,妖精自是喜歡取近路從羅朝入中州。地仙請來了京國與濱國國主,說明了日後靈韻流通的事項。羅朝自此以後也是妖與修行宗門貨貿的中轉之地。
京國國主是一隻海中修行五千年,岸上修行五千年的鯨妖。其耳靈敏,可聽萬物,其喉善鼓,可擬萬音。他來過一場,這羅朝的天地格局怕是早就用耳朵測算一遍。哪裡去得,哪裡去不得。他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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