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宮中與麥府皆得到消息,侯府侍衛、大內禁軍,醫官呼啦啦來了一堆人。
因事關國儲,不好伸張,人員眾多,擠在一處倒不好調配。兩波保護的頭目且商量一下,以離著福安公主馬車為中心,不遠不近百步的距離,靜靜守著。
如此,倒更安全了些。
之後,一夜無話。次日,麥芽兒對親親師哥一番望聞問切,確認毒素清除;緊接著,宮中太醫循例為魏昊診脈,雙方確認皇儲身體無恙後。一行人才收拾行囊,打道回宮。
天光微涼,一直盤坐於樹下假昧療傷的麥吉睜開眼,拍拍袍袖上的泥灰,來到麥芽兒跟前。“公主,天亮了,該回了。等會子路上往來的人多了,可就不好弄了。”
麥芽兒讀懂了吉叔的言下之意,【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的,有損侯府清譽。】麥芽兒微笑點點頭,“吉叔,您受了傷,換個人來駕車;等會子回了家,我跟管家王叔說說,這個月您先歇著。”
麥吉聞言抬頭,眼神略慌張“公主,我沒事……”
“年前事兒多,我還指著您呢!您可得養好了,咱們年前有的是大買賣張羅!”
麥芽兒甜笑著安撫麥吉,吉叔年紀大了,在麥家乾了一輩子,生怕做了無用之人,她懂。
“噯。”麥吉放下心來,轉身緩步往百米外麥家人馬裡走,點了自己小徒弟替他。
“狗崽子,跟著公主可好生警醒點兒!”
“欸,爹,你可瞧好了!”
麥芽兒環顧四周,喚樂樂魚過來,主仆二人去林子裡重換了一身齊整衣服。待收拾妥帖回來,馬車也收拾好了,才喊打馬出行。
無它,昨日她出門是大家夥兒都瞧見的。一夜無歸,堂堂貴女衣衫不整地回家,哪怕隻家門口子站那麼一小會兒,流言蜚語也能漫天飛。
她大了,心裡再坦蕩,也得為家裡想想。
麥芽兒讓樂魚坐在車轅上,自己鑽進馬車廂與魏昊同乘。
趙芸香給拉走後,麥芽兒再不敢睡,親自看照著師哥。故而,魏昊後半夜是休息的。
魏昊此時精神舒緩,倚靠馬車車壁,手裡拿著麥芽兒隨意丟於車內的話本,嘴角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麥芽兒臉上一頓,耳尖紅了,抬眼瞧瞧昊哥哥手中的自己前兒剛買的《蝕骨嬌寵風流皇子俏佳人》,覺著自己還是出去的好。
麥芽兒這般想著,也是這麼做的。
魏昊眼尖,看見小狐狸悄悄往後退的小腳,不動聲色翻了一頁,“來都來了,安生坐著。”
“嘿嘿,師哥,話本子看久了傷眼又傷神……你渴不渴啊?先喝杯熱茶,潤潤嗓子吧。”麥芽兒殷勤地給師兄沏茶,順勢抽走他手中話本,“唰”地塞進車底角落。
魏昊隻當沒看到小狐狸的窘迫,接過茶杯,輕抿一口。
“說起來,也是我連累了哥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麥芽兒腦子一抽,嘴瓢了一下,又愣了。【無以為報,後麵不是?】
“咱們師兄妹多年,這些話自不必說了,我知道若是昨日遇襲的是我,師妹你也會毫不猶豫地前來相救的。”
“那是自然!”麥芽兒喜笑顏開,這麼大的恩情,要真要還,按古人的說法,估計就得以身相許了……
麥芽兒由此聯想到趙芸香,心中歡喜又退了回去。她掀開簾子,輕聲喚樂魚,“找個人快馬加鞭喚趙大來,讓他到官道路口等著,把她女兒領回去。”
末了,麥芽兒又補上,“前因後果都與他說清楚,隻太子哥哥受傷的事不許提。隻說咱們趕路不及,夜宿林中,遇見了皇儲殿下。她利欲熏心,做了爬床不成的勾當。
告訴趙大,若是有關昨夜太子哥哥的事,漏出去一星半點兒,他們全家就都不用在麥家呆著了!直接從族譜拆了出去,自此不是麥家人!
這事兒,我還做得了主!”
“是!”樂魚答應得又脆又響,這才對嘛!咱們公主就是對底下人太慈和了,才讓這些賤皮子當咱們公主軟性兒好欺呢!
魏昊靠著車壁,眼睛望著自己師妹活色生香的側顏;剛頭,那一通吩咐下去,麥芽兒幾乎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這是他第一次見芽芽處理內宅瑣事既沒有隱瞞昨日他的行程;也沒有因著怕暴露行蹤,唯唯怯怯錯放該罰之人。雖則事關國儲,茲事體大,但知道的人太多,確實瞞不住;芽芽這般處置,已經將事情圍攏在最小的範圍了。
再思及昨晚他中毒之後的樁樁件件,做得心悅誠服又獎罰得當,大快人心。小小年紀,如此手腕,得體,大氣,將來……也不知是誰人有福氣,能聘之為當家主母…
想到未來,魏昊愉悅的心情,又染上陰霾眠眠大了,他知道,近期也有幾位臣工向他打聽師妹的婚事。
雖則,他都以“事關師妹清譽,不可妄言”打發了;可是真要推,他又能推多久?他又拿什麼身份推?還有…
【魏昊,你心悅眠眠,這件事,她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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