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玩居後門外是一處小院。
賈磊將原石放在切割台上,看向江燃的眼神很是玩味。
“三千六百萬,你確定要白白送給我?”
他言辭間分外自信,仿佛料定自己不會輸。
不單如此,剛才通過搜索軟件臨時抱佛腳學了點皮毛的白菲菲,也並不看好江燃能贏。
謝天湊近那一塊無論是色澤,還是光感,乃至於他的直覺,
都在提醒他必有好貨的原石,忍不住看向若無其事的江燃,數次想要出言勸阻。
奈何每每觸及江燃淡漠的神情,又將勸說的話語儘數咽了回去。
“賈老板若有這個能耐,送你也無妨。”
江燃從頭至尾都沒過度關注那塊原石,仿若提出和賈磊對賭的人不是他一樣。
賈磊聞言,心頭也是憋了口氣,禁不住自嘲一笑,緩緩啟動機器。
切割片的轉動聲很是明顯,觸及原石表麵的那一刹,更是刺耳非常。
賈磊甚至沒有再沿著那一片開窗打磨的意思,徑直一刀切向他在心中草擬許久的位置。
饒是在捉銀縣混跡多年,可真到了開一塊質量上乘的原石時,賈磊心中還是不免緊張。
畢竟替彆人開石的回數不少,替自己開還是頭一遭。
乾他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親身下場。
哪怕開窗開的再漂亮,有九成的把握有好貨,也不能親自去賭。
因此傾家蕩產的同僚,單純賈磊自己就知道不少。
今天若非江燃等人帶來的刻刀,致使他心旌動搖,加之江燃那一番兜底的話,
他也不會把這塊原石端上切割台。
開窗看到的那一抹綠意有人出價七百萬,上市場大概率會被抬得更高,
可這一刀下去,縮水大半的可能性並非沒有。
不過無論如何,賈磊都敢肯定,這塊料子絕對能出貨,不存在賭輸的可能性。
切割刀片瘋狂轉動,伴隨刺耳的蜂鳴。
這一切都無法阻止賈磊狂熱的眼神。
隨著水流衝洗掉斷麵處的原石粉末,他的心臟幾乎快要跳出胸膛。
那一抹純粹的綠意順著刀片切割開的路線倏然綻放,如春風過境,吹出一岸蒼翠江南。
隨著原石被徹底切開,喧囂的摩擦聲戛然而止。
賈磊目光死死釘在切割台上,那分開倒向兩邊的原石。
不,不應該叫做原石,而是一塊斷麵毫無瑕疵,近乎通體一色,從這頭綠到那頭的玻璃種正陽綠翡翠。
他人都傻了。
轉而是無比的惋惜和自責,這一刀破開原石的角度,是他在心中演算過無數次的途徑。
照常理和經驗來說,對其中翡翠破壞率極低,大概率會一刀切掉廢石。
結果一刀下去,原石斷成兩截,兩端都是滿綠,那豔麗的綠色,仿佛在嘲笑他是個小醜一樣。
這一刀固然開出了滿綠,可也將一塊完整的料子分成了兩半。
玻璃種正陽綠的價值不會因此打折扣,但規格大小導致的價值折損,足以讓任何人捶胸頓足。
賈磊剛氣急敗壞的抓了抓腦袋,心頭便猛然一凜。
這一塊原石沒在外人眼前開出來,是他的幸運。
要是落在其餘人眼中,以他的本事絕對保不住這塊翡翠,甚至於大禍臨頭都有可能。
問題是捉銀縣的人沒瞧見,可身邊還站著三個年輕人呢。
若是被他們宣揚一番,他擔憂的情況很大概率還會發生。
傳言之所以可怖,就是當他一臉流傳出去,總會有那麼些有心人想弄清真相。
念及此處,賈磊整個人猛地轉過身去。
白菲菲正出神的看著那兩塊晶瑩剔透的翡翠料子,顯得很是激動。
賈磊不以為意,這種狀態出在一個女人身上,再是正常不過。
至於圓臉青年瞠目結舌的表情他也沒有太過在意,隻要稍稍懂點翡翠常識,
都曉得這兩塊料子的含義和價值,連他都心潮澎湃,何況屁大點年紀的毛頭小子。
賈磊壓下心頭激動,緩緩將目光挪動到江燃臉上。
剛一觸及對方的眼神,他便微微一愣。
江燃整個人沒有分好注意力落在那兩塊翡翠料子上,依舊是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
若說他看不懂翡翠的好壞,賈磊很難相信。
哪怕真的不懂,可短視頻和碎片化信息看了這麼多,再怎麼樣也該曉得玻璃種滿綠是什麼概念。
能隨意用三千六百萬當做賭注的人,賈磊相信對方絕非一個孤陋寡聞之人。
故而他腦中很快閃轉過幾個念頭,很快臉色就變得僵硬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
“開出翡翠,石頭歸我,三千六百萬照給不誤,這話可是你說的。”
賈磊麵色凝重,語氣有些沉著。
江燃見狀,不由得眉頭一挑,渾不在意般輕輕頷首。
“我的確有言在先。”
賈磊見他承認,稍稍鬆了口氣,可警惕性並未降低,想了想主動開口。
“三千六百萬的賭注,你認不認都沒關係,我隻希望你們出去以後不要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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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想的是如何悄無聲息的淡化滿綠翡翠的事,哪裡還顧得上和江燃的賭約。
再者他並不覺得,江燃在看到這兩塊頂級料子後,會真個無動於衷。
倘若對方胡攪蠻纏,硬說是拿三千六百萬買下了這塊原石,那就愈發牽扯不清了。
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泄露有關於這塊料子的任何消息。
故而也不能像之前那樣,隨便托點關係,就能輕鬆解決這個麻煩。
這三千六百萬他知道這些人拿出來的,問題在於財帛動人心,
眼睜睜看他開出一片滿綠,還要白搭進去這麼多錢,任誰都會覺得心理上難以接受。
反正這兩塊料子帶來的收獲已經足夠大,用賭注中這筆莫須有的錢,換翡翠的消息不會走漏,賈磊覺得能夠接受。
不料他話音剛落,江燃便一臉詫異的看向了他。
“三千六百萬,我自然是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