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好痛,啊……”景平江整個人虛脫的靠在浴桶中,猛然睜開了猩紅的眼睛。
顧蕭心擦了擦手,又擦了擦汗。
從景平江身後走到他側麵來,略有些喘息的說道“醒了?”
男人微微點頭,嗓子疼的發不出聲音,隻張了張嘴,發出沙啞的一聲哼哼。
顧蕭心強忍住吐槽的衝動,提起一桶烏黑的藥水加入了浴盆中。
男人心肺功能不太好,水不能加太滿,否則呼吸會受影響。
加了一桶水進去,顧蕭心又用水瓢舀出來一些,細致的像在做科學實驗。
景平江閉上眼睛,想休息一會兒,可滿腦子都是剛剛那惱人的夢境,高熱疼痛帶來一陣陣的眩暈感,和手腳的酸麻,都讓景平江感覺更加疲憊。
感受著心口被針紮著地方,針似乎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將那尖銳的疼痛縮小到那一處他無法按壓的地方。
在水中強行忍耐了許久,到底睜開眼,抬手按壓在自己的心口下方。
顧蕭心見狀,將男人的手強力掰開。
心中暗自罵道不愧是當將軍的人,生著病還這麼有勁兒。
手頹然的砸落在水中發出一聲悶響。
景平江閉了閉眼,無心再與他多說些什麼。之前也發過病,隻是這一會他似乎感到更加的無力,整個身體似乎都在抗爭著,和那小小的蟲子抗爭著。
是不是這身子已經到了極限?後背處已經痛到麻木,又保持這姿勢許久,整個人已經是疲乏的無法聚焦了。
顧蕭心收著力氣,一根根將剛剛的針全部拔了下來。
刺痛漸漸消散了過去,胃脘卻開始了悶痛,熟悉的嘔吐感又找上門來。眼前似乎被籠罩了一層黑紗,看不清也沒力氣看清。
身後顧蕭心心下了然,從後邊攬住他,冷聲道“吐出來。”
景平江沒力氣推開他,整個人撲在浴桶邊上,“嘔”的一聲吐了起來。
景平江吃力的嘔吐著,被冷汗和水汽打濕的鬢發緊緊貼在臉上,整個都虛弱的厲害。
身後的顧蕭心此刻倒是放下心來,嘔吐固然是令人難受的,可此刻景平江能將這汙物吐出來,說明剛剛的施針有了效果。
之後隻要抓緊配出藥丸,徹底解了蠱,再慢慢養著就好了。
可是這些日子,景平江將自己忙成了一個陀螺儀。
朝廷中的各種事都源源不斷的找上他,有時候明知道是上官鴻故意安排給他些,無從下手的差事,也從不推諉。
同時又暗中聯絡九皇子舊部,給他回長安鋪路。
還要應付這些朝廷中兩麵三刀的大臣們,想想顧蕭心都替他發愁。
這人本來夜裡就睡不好,心事重,這會兒不僅擔心這長安這邊,還得掛念著遠在肅州的那位。能養好身子才怪了!
也不知道明姑姑此時到了哪裡,他就算拚儘這全身醫術,也就隻能保景平江半年無虞了。
半年之後,沉默的蠱蟲達到成熟的狀態,任誰也無法醫治了,隻能日日夜夜受製於蠱蟲。
要麼不吃曼陀羅粉霍霍疼死,要麼吃上整個人陷入幻覺中,瘋魔而死。
無論何種結局都不該是景平江應該承受的。
肅州定西將軍府。
“朱青如今還是不吃不喝?”梁照雪用雪肌粉擦拭著脖子上的傷痕。
半個月過去了,脖子上的傷痕漸漸愈合了,隻是還留著一道難看的粉色疤痕。
“是的”周同站在簾子外,沉默的回應著。
擦好雪肌粉,梁照雪回身拿過冬葵手上自己的包裹,輕巧的背在了背上“那等我回來再將他放出來吧。”
冬葵此刻紅彤彤的眼睛中滿是淚水“小姐,就讓我跟你一起去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