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趙寅禮的身世,一個從小沒媽沒爸的孩子,豈止一個苦字。
正所謂人言可畏。
趙寅禮很小的時候就聽村裡人說,他母親其實並非像外婆說的那樣產後因病過世。
而是在他們母子倆逃難到他們那個小村落沒幾天、好不容易安頓下來後,又突然被一群不知哪來的外來野蠻人抓走的。
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而且,外婆也不是這個村子的人。
是一路靠要飯逃難到內蒙的,故而他們一直生存的很艱難。
記憶中,外婆身材一直又瘦又小,村裡人因此常常會用——‘病歪歪的,還不如一頭羊值錢’來形容這樣一個苦命人。
評價他則是,養不熟的狼崽子。
外婆也曾告訴他,當年,當母親帶著滿身血汙,抱著狼崽兒一樣瑟瑟發抖、卻瞳仁賊亮的他流落至他們林場、虛弱地拍開外婆的門板時,外婆仿佛一眼看見了年輕時的自己,什麼都沒問,就收留了他們母子二人。
可關於母親的身份、去向的實情,外婆卻始終閉口不言。
不論他怎麼問,都隻是說不在了,也不說究竟是死了還是真被抓走了。
他曾大哭發脾氣說要去找母親,外婆也不生氣。
竟還默默給他準備小叫花子一般簡陋的行李。
狼崽子當真了,離家出走過那麼幾次,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第一次,他走出村子,第二次他走出了林場,第三次、第四次都走出去老遠……卻無論如何也走不出那茫茫大草原。
直到包裹裡的蓧麵團子吃完了,渴的直吃草,為了活下去,不得已,小狼隻好灰溜溜地無數次折返回那個沒媽沒爸,除了乾淨,再無任何優點的小家。
後來村鎮實行戶口改革,他不能沒有大名,外婆就讓他跟了外婆她老人家自己母親的姓。
確切說,是跟了外婆的外公的姓。
老太太說她印象裡,自己的姥爺是位讀書人。
給他老人家當後人,總比身份不明不白地下到閻王殿要強些。
不過,即便是有了大名,外婆直到下去跟那些、早已同她失散多年的至親團聚的時刻,也沒叫過他寅禮。
而是始終喚他的乳名,叫作丙寅。
窮人家的孩子也有青春期,少年時的丙寅也曾叛逆、混不吝。
趙寅禮十五六時,曾因日子苦、時常被人欺負哭過怨過,還曾大聲問外婆,
說:‘姥姥!為什麼我沒有爸,哪怕有個舅舅或者叔叔也行啊!
他們是男人,可以做活,可以保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