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逍剛一回到平城,寶軍就忙不迭來報,說警方正緊鑼密鼓追查的器官販賣案,竟也跟王家人有關。
竇逍心下一沉,怪不得此前,金珊那麼篤定地告訴他說、很快就會有適配她的肝源,敢情背後藏著這般醃臢勾當。
想那王家,昔日也曾是居官、經商、事農樣樣涉足的豪門大族,到了這一代,竟墮落到靠這種下三濫的營生撈錢,真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也不知金珊知道多少。
看來生在這樣的家庭,就注定她從出生就要分擔一些罪孽。
這因果造化,終是無法逃脫。
然而那個咎由自取的柳霩,沒如眾人預想的那般,被拆解得乾乾淨淨。
而是在拉往殯儀館的路上,他多次發出嗯嗯聲,工作人員在驚懼之下很快鎮定下來,確認其生命體征雖微弱如遊絲,但確實還有一口氣兒。
便拐道直奔最近的一家縣級醫院。
就這麼著,柳霩這顆棄子又多喘了幾天氣兒。
且在這期間,他那早已改嫁的親媽為其簽署了器官捐獻同意書。
至於他那年輕的身體,最後是如何被拆解分配的,竇逍沒心思細聽。
不過從種種跡象來看,背後之人大概率是想借柳霩的遺體誤導警方,引得國字號部門對中原地區那盤根錯節的器官販賣、甚至人口買賣的暗黑產業鏈來一場徹徹底底的大排查。
隨他們吧,如今的王家,可謂是四麵楚歌。
公司內部人心惶惶,股東們紛紛撤資,外部又麵臨著監管部門的嚴厲審查,還得防著競爭對手在背後下黑手,落井下石。
可見,曾經不可一世的王家,如今已是搖搖欲墜,大廈將傾。
竇逍了解完眼下的局勢,往椅背上一靠,抄起電話,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半真半假地跟寶軍說道:“這可真是天亮了,王氏該破產了。你說說他們、得多沒眼力見兒,偏要選我當他們家的上門女婿,還非要玩兒一出生要人,死要鬼的幺蛾子。這下好了,不是非要拉著我陪他們玩兒嘛,那就讓他們一局gaeover,直接下去見閻王爺得了。”
竇逍這通電話是打給他爸,年底了,收網要儘快。
然而家裡這頭兒,竇震東打算全權交給兒子處理了,他要去歐洲向那邊的政府討要一期工程的尾款。
此舉雖也算不上正式交班,卻也的確標誌著老竇對兒子的信任再次升級。
彼時竇震東身在局外,幾乎沒嗅到任何玄機,是這個在他眼裡向來花裡胡哨的兒子,提出的每一個切割行動方案,都透著決策者的精準眼光和果斷手段。
尤其是通過路橋工程切入,調查高速公路事件的那一係列事兒,讓竇震東既為昔日老夥伴的情誼崩塌而痛心疾首,又對兒子在這波譎雲詭的商海中展現出的洞察力刮目相看。
他還以為是這混小子在愛爾蘭上的那什麼總裁速成班起了奇效,這不,還催問竇逍啥時候回去接著上呢。
“我和你媽先過去,把事兒辦妥了,估計年也過完了。到時候我給你老丈人打電話,你帶司戀一家三口一起過來找我們,咱在外頭轉一圈兒就回國。
你呢,就給我在愛爾蘭接著念書!
這回可不能再像二十出頭兒那會兒瞎混了,馬上成家的人了!必須拿個正經文憑,聽著沒?!”
竇逍聽到親爹連個再跟他一起開個會的工夫都沒有,大過年的還要往外跑,又混不吝地玩笑道:“想拿文憑又不是非要去國外,司戀不想離家太遠,回頭再說吧。
要我說您也消停點兒吧,那頭兒又不是沒有團隊,還用得著勞您大駕親自去一趟?
不是我給您喝倒彩,就您那英文水平,跟誰打交道還得帶個翻譯,但凡翻譯一個詞兒翻不明白,保不齊您不光尾款拿不回來,還得倒欠資本主義一筆債。”
“嘿?!你個癟犢子!還敢教育起你老爹來了!還瞧不上你爹我的英文水平,哼!水平不行這生意我怎麼接的?!是不是讓東虹衝出亞洲、走向世界了吧?!
我就告兒你,愛爾蘭項目後期工程我讓出去、全是給司戀麵子,不然你以為就你那兩下子,能讓我相信你突然煉就火眼金睛?
能精準預判?!
你就看著吧,你爹我這趟過去,就算不做這福利房項目,也準保能搞個彆的更大的項目補上這塊利潤缺口!
搞不定我就跟你姓!行了!掛了!”
“……”竇逍剛想提醒他爸,他倆本來就一個姓,通話就被嘎嘣一下切斷了。
就這樣,他爸他媽就跟畏罪潛逃海外似的,火急火燎出國追債去了。
和倆人同去的,除了竇震東的隨行人員,還有個『貼身保鏢』——龐景川。
而竇逍留在晉省,不僅雷厲風行地完成了與王家各個渠道的資金切割,在生意上成功明哲保身。
還憑借著自己的人脈關係,把爸媽在平城和河東等地的幾處彆墅,低價賣給了王家旗下的一家物業兼中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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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處彆墅,本就是王家的地產項目,當初憑借倆爹的交情,金珊她爸給竇震東操作的是零首付貸款。
但竇逍仔細研究合同才發現,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兒。
其實首付是向王家的資本公司借的,利息比銀行利率高了兩倍半還不止。
玩兒的是神馬時候還完,神馬時候才能拿到產權的套路。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兒,賠點兒就當瞎了眼。
竇逍還要繼續衝刺。
過年,就像那發令槍。
在前往跑道預備的這一小段時間裡,竇逍在與東虹元老和親信們的緊密溝通和協作中,繼續有條不紊地推進著各項事宜。
人都說生死麵前皆是浮雲。
然而竇逍在忙碌的路上發現,自己現如今真是越發‘貪心’了。
他對那所謂商戰領獎台上的高光時刻並不感興趣。
他心心念的,是闔家安康。
這場戰役的重大轉折點,爆發於大年二十七。
在這本該闔家團圓的大年根底下江城那邊傳染性肺炎的形勢卻嚴峻到了極點,甚至傳出了即將封城的消息。
與此同時,平城這邊又曝光了一樁被瞞報了整整28年的礦業礦難事件。
曾任縣長的女廳官王邵菊因失職失責被雙開。
當局順藤摸瓜,竟還查出她兒子負責的十幾年前的一項高速工程中,因搞封建迷信拿童男童女活祭,居然將帶頭反對的工人、澆築在水泥裡殺人滅口。
這位王廳長,是金珊的親大姨。
竇逍也是在介入調查王家那些勾當期間,才得知王家到金珊她媽這一輩,直係繼承人幾乎全是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