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
室內無聲,桌上擺放著已經涼透的餐食。
“太後娘娘,您吃些吧。”
“這樣下去,身子如何吃的消呀。”
宋嬤嬤勸了一回又一回,卻無濟於事。
太後靜靜躺在床榻上,空洞的視線直愣愣盯著床頂的幔帳,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您這樣,聖上醒了定然擔憂。”
“他的傷”
宋嬤嬤開口的話語驀然定住,欲言又止。
聞言,太後隻是唇間顫抖,氣若遊絲的開口。
“自小,你便跟在哀家身邊。”
“這麼多年,多少宮鬥,多少殺戮,多少暗箭明刀,我們一起走過。”
“從籍籍無名,走到榮華富貴。”
“是哀家年輕時,作惡太多。”
“所以。”
“現在老了。”
“上天便將錯,報應到了哀家唯一的兒子身上。”
低低的嗚咽自幔帳中傳出,宋嬤嬤心中酸澀,忍不住撲跪在床邊,哀聲勸道。
“娘娘,您如此心善。”
“聖上如此明君。”
“怎會遭到報應。”
“宋院正也說了,還要看聖上的恢複。”
“這事兒急不得。”
“定會有辦法的。”
話聲落下,主仆倆聲淚俱下。
殿門外,傳來太監的通報聲,打斷了沉重的氛圍。
“太後娘娘。”
“裴家求見。”
太後這才拭去了滿麵的淚水,由宋嬤嬤攙扶著起身,換了衣裳。
等到招見四人時,已經過了許久。
殿內點著濃重的熏香,太後坐在榻上,神情憔悴。
裴夫人忍不住鼻尖一酸,鬆開了裴相的手。
步伐匆匆,裴夫人半跪在太後腳邊,整個身子向前一撲,依偎在了太後懷中。
“姐姐!”
“阿紓,你來了。”
太後僵硬的扯出一抹笑容,手掌溫柔的撫過裴夫人的顱頂。
裴夫人抬眼朝她看去,那雙清明的眼中難得糊塗,失了光亮。
眼尾的暗紅明顯,眼下是粉黛難以遮掩的青黑。
想到昨日聽聞的消息,裴夫人再忍不住,兩行清淚落下。
“姐姐寬心些。”
“知舟定會沒事的。”
那雙柔荑緊緊攥著太後身側的衣裳,指尖顫抖,連帶著出口的話語,也染上了幾分。
“都怪我。”
“平日裡總是催著他念著他。”
“開口閉口,皆是子嗣。”
“而如今”
太後唇角緊抿,喉中哽咽著,再難開口。
低垂的眼眸中,滿是痛苦。
聞言,裴夫人驀然想到了方才養心殿的事。
隨即飛快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歡喜抬頭,迫不及待要說出這個喜訊。
“姐姐。”
“彆擔心。”
裴夫人微微起身,緊緊握住了太後的雙手。
“方才我們先去了養心殿。”
“你猜。”
“聽見了什麼?”
太後不解的對上那雙破涕而笑的眼眸,靜靜等她的下文。
裴夫人不敢再賣關子,朱唇輕啟。
“皇貴妃娘娘有喜了!”
滿室的沉重,因她的一句話,像是突然有了暖意。
太後那雙暗沉的雙眸不可置信的睜大,麻木的雙手翻轉,緊緊的反握住了裴夫人的雙手。
“你”
“說的可是”
“真的!”
太後隻覺得脊背像是突然接觸到了灼熱,刺激著沉悶的胸腔,再次發出了躁動。
“真的!”
“方才貴妃娘娘暈了過去,宋院正給她把了脈,才知曉的。”
一語落下,太後已經控製不住站起了身。
突如其來的喜悅衝上顱頂,叫她幾乎站立不穩。
“太好了!”
“太好了!”
“總算”
“上天還給他留了一條路。”
話落,太後拭去了眼角流下的淚水,迫不及待地起身,要朝外去。
話中難掩激動地喋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