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彪在警察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看到他們了。
他朝張寶鑫等人看了一眼,他們放下了武器。
他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這個時候,他們不能激怒警察。
他們的目的還沒有達到,他們不能那麼早的就暴露在張大根等人之下。
也許警察不會知道,他們對於封城某些組織的掌控力究竟有多強,張保鏢今年28歲,他從12歲開始就跟在父親和爺爺身邊。
言傳身教下,他早早的就會了許多東西。
後來樺樹溝村內鬥他們這一係的人失敗。他的父親在臨終之前托了好幾個人才帶給了他一句話。
這個活缺德,以前能乾是因為法律不完善,國家內部又出現各種問題。若國家騰出手來,最先被收拾的就是他們這種人。
自古以來,人販子都是要招人唾棄,招人厭惡,人人喊打的。
曾經,張寶彪的爺爺和他的父親想帶領樺樹溝這一群人洗白自身,朝著正道方向走。
可張大根那一派的人不願意。他們不想做正規的生意,他們就隻想做這種賺快錢的生活。他們不願意承擔一點點洗白失敗的風險。
於是那一次樺樹溝村的青壯年沒了一小半,但凡是有點能力的也在後續的幾年時間裡陸陸續續的走了。
張寶彪從那個時候就沉寂了下來。這麼多年,他從一個內鬥失敗家的小孩走到如今這一步。
每人知道張寶彪到底經曆了什麼,付出了什麼。
樺樹溝村的人從來不殺男嬰,因此當初內鬥失敗的人的兒子全都活了下來。
但他們的女兒都已經不見了,張寶彪有一個妹妹,比他小四歲,特彆可愛。
七八歲的他梳著兩個小辮子,穿著一襲粉紅色的連衣裙,站在他媽媽的邊上和他招手笑。
可是他爸爸死了,他爺爺死了,他媽媽再給他留下一句話以後帶著他的妹妹走了,後來的後來呀,他才知道,原來他的媽媽和妹妹沒有走。
他們被張大根賣掉了。
西南的山區那麼大那麼長那麼遠,張寶彪22歲那年終於趁著外出的機會找到了那個地方。
他的妹妹已經死了,他的媽媽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她還記得他,他朝他笑著笑著,就閉上了眼睛。
從那一刻起,張寶彪就發誓要讓樺樹溝這個充滿罪惡的村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張寶彪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因為參與拐賣人販口,打人致殘,逼迫其乞討的事情他都做過。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從罪惡的泥土裡長出來的果實,天生就是惡的。
而他身後的張寶鑫等人和他一樣,他們的兄弟姐妹乃至母親,都被張大根他們賣掉了。
都說刀子隻有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所以當他們知道自己的手足至親被拐被賣後才那麼受不了。
這些年他們誰也沒閒著,加上他們年紀小,很容易就打到了各個組裡的內部。
所以當他們知道有一個流浪漢和他們新吸納入小偷組的人接觸,並且那個流浪漢還有一定的警察局人脈時,他們就放出了張大根他們要處理殘次品的消息過去。
那個流浪漢如同他們所想的一樣,把那條消息傳到了那個記者的口中。
之後就有生麵孔前往樺樹溝村賣東西,又那麼精準的用金絲小棗去誘惑張棗花。
張寶彪覺得警察是聰明的也是果斷的。但是有什麼用呢?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張大根他們的喪心病狂可不止是想要把那些殘次品銷毀那麼簡單。
樺樹溝村的山洞裡關著的小孩女人那麼多!
張大根散落在封城各個村鎮的爪牙已經動了,就在今明兩天,他們就會把那些人全部殺死。
不要小看人販子的心狠,在觸及到自己的利益的時候。
他們會利用一切機會,把威脅到自己生命利益的東西全部鏟除。
今晚張寶生他們要處理殘次品的消息張寶彪知道的,他本來還想著要怎麼去通知警察呢,就發現警察朝著這邊來了。
張寶彪幾人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山洞。
老天都覺得張大根這批人應該被滅掉,要不然怎麼就那麼巧警察正好過來查呢!
山洞裡安靜得驚人。
張大根看了一下鵪鶉一樣的眾人,從腰間拿出武器,走到山洞邊上。
“外麵的人是不是小彪啊?”張大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溫和一些。
然而他的聲音本來就陰柔,這刻意的柔和下來,就像是電視劇裡那東廠太監的聲音一樣,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尖利和刻意。
張寶彪沒有說話。
張大根抓過身邊的人就推了出去。被抓住的人正好是張寶中,他被推出來的時候,臉都白了。
他今年才101novel.com歲,比外頭的張寶鑫還小兩歲呢!
他還做著拐一個大學生回來當老婆的夢呢!
但張大根的力氣大,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可以反悔的餘地。
於是他就那麼踉蹌著出現在張寶彪麵前。
“彪…彪哥。”張寶中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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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寶彪並不打算對張寶中做什麼,一個小嘍囉罷了,之前張寶中還跟在他們身後做跟屁蟲。
張寶彪對他點點頭,張寶中差點哭出來,連忙背著武器往一邊跑。
他想往山上去,然而剛剛跨進山林就被逮住了。
逮住他的人是伍誌強。
此刻天已大亮,張寶中看到這麼多警察躲在山林後整個人都傻了。
他被捂著嘴巴摁著頭壓在地上,目光死死的盯著底下站著的張寶彪等人。
眼中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樺樹溝村長大的小孩從記事的那一刻開始,就接受著警察是他們一生的敵人的教育。
仇恨警察,躲避警察已經成了他們的日常了。
哪怕村裡發生了大事件,也從來都是內部解決,從來沒有鬨到警察麵前去過。
就像之前的那場內鬥一樣,死了那麼多人,也隻是默默地把人埋了。
他不敢相信張寶彪會忘掉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去和警察合作去與虎謀皮。
難道他不知道他們做的事情是多麼要命的嗎?從以前到現在的刑法,哪一部上麵沒有說人販子的罪行?
張寶彪他們瘋了,這是張寶中此時此刻內心唯一的想法。
張寶彪不管張寶中怎麼想的,他也不想和張大根這麼你試探我,我試探你的了。
他看了一眼山上的警察,朝他們友好的笑了笑。
此刻公安局的領導班子終於到了,他們一到,桑時庭這個臨時的指揮官自然就退位讓賢了。
刑偵隊大隊長拍拍桑時庭的肩膀“今天整個封城都亂了。下麵各大鄉鎮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他們在底下也抓到了不少人。都是奉命去銷毀殘次品的。”
封城刑偵大隊的大隊長叫徐旭波,他的臉色十分難看。他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荒謬至極!
在今日之前,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在那些犯罪分子的眼裡,殘疾人被稱之為殘次品。
這種稱呼在徐旭波他們看來,簡直就是對人命的蔑視和侮辱。
更何況,他們嘴裡的那些“殘次品”在成為殘次品之前,真的就是個殘次品嗎?他們難道不是健全的人嗎?
徐旭波做了那麼多年的公安工作,原本他以為他已經習慣了人性的惡,沒想到一惡更比一惡高。
從桑時庭彙報回去到現在怎麼也得有兩個小時了,封城的領導班子們沒來,桑時庭就已經想到這個結果了。
他朝著底下看了一眼“徐隊,現在怎麼辦?”
徐旭波看了一眼站在身側的一個局長兩個副局。
封城公安局的局長葛俊山和桑時庭也是熟人,他麵色嚴肅地道“我們在來之前已經審過了今晚抓到的犯罪嫌疑人。他們都說樺樹溝內部有大量的殺傷力武器。”
“在我們出發過來之前,遇到了張棗花同誌,根據她透露,在樺樹溝的山洞裡至少關了四五十個婦女兒童。”
“現在張大根那夥人還不知道我們也在這裡,我們不能輕舉妄動。”葛俊山說完,武警部隊的帶隊隊長來了。
葛俊山朝他點點頭,繼續對桑時庭道“張棗花同誌已經帶著一群人從樺樹溝的右側繞過去。她知道關押婦女兒童的地點。”
“我們要為他們爭取到足夠多的時間。”在葛俊山等人看來,張大根這類人死不足惜。
但被他們拐過來的人是無辜的。他們這麼多人,射殺張大根等人容易得很。但誰知道張大根到底有沒有彆的底牌呢?
葛俊山他們是不敢賭一點的。哪怕錯一點,他們都不敢。
那是幾十條甚至上百條的人命!
葛俊山朝桑時庭等人做了一個繼續觀察的手勢後,和武警部隊帶隊隊長等人撤到了後方。
留在這裡目標太大了,且他們還要到張棗花他們那邊去看看。
當下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救出被拐賣來的人。
他們都不敢用力在地上踩踏,就怕腳步聲傳到山洞裡張大根他們的耳朵裡。
桑時清還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活動,她在最後方被黃曉萌保護著,連身形都不能露。
她甚至看不到也聽不到樺樹溝底下是什麼情況。
她深吸一口氣,手碰在手腕上的珠串上麵,點開了《渾水摸魚的罪犯(下集)》。
剛剛點了個開頭,她眼前的屏幕就黑了一瞬。
再次有畫麵,畫麵已經從《渾水摸魚的罪犯(下集)》變成了一個實時直播的畫麵。
桑時清著實是愣了愣。她其實都已經忘了這個跨時空版殘缺抖音還有直播這個功能了。
上一次她開啟這個直播,還是看桑時庭他們抓捕和審訊顏絮顏珩姐弟的時候。
她沒有做聲,就那麼看著。
視頻畫麵上,最惹眼的就是橫在幾個年輕人麵前的人了。
大片的血染紅了他們的身體以及他們身下的泥地。
最淒慘的那個所謂的蘋果果園守園人,桑時清也認了出來了。
桑時清一直都認為自己是一個善良的、心軟的、富有同情心同理心和憐憫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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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這一刻,看著屏幕裡倒在血泊裡的那些人,桑時清的心卻毫無波瀾。
她覺得她的心但凡是有點波動,都是對不住那些被他們拐賣、毆打、殺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