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轉身繼續向前。可身後腳步響起,顯然那姑娘還是跟在身後,他隻得問“小姑娘,你要去哪呢?”
“小……小姑娘?!喂,你搞清楚,誰是小姑娘?”
天上望了眼她那與華美不甚符合的調皮靈動的眼睛,暗歎一聲,道“這位姑娘,你要去哪呢?”
“要問就問,歎什麼氣?”
天上難以和她交流,隻好搖了搖頭,大踏步往前去。
“大老爺,你要去哪呢?”大咧咧的聲音從身後直到身邊,那姑娘已從天上身後趕到身側。從身高看,她隻比天上低一額頭、
“南方。”
“南方?我也去南方呢,要不要同行呢?”
“你去南方做什麼?”
“打聽三賢的事,以寫書流傳啊。”
天上轉頭看了一眼,見她不似說謊,問“你會寫書?”
“學著寫唄,不然百年後許多事就沒人知道了。”
天上點頭。
“那你呢?你去南方乾嘛呢?該不會是我要去南方,你才去吧。”
天上駐足“小姑娘,是你跟著我吧。”
姑娘家認真道“我才沒跟著你。”說著,似乎也覺出自己有些強詞奪理,當然,也可能是注意到天上容色無喜,便笑嘻嘻指著天相,解釋道“我是跟著它。”
天上不好和小女兒家置氣,回道“找人。”
“我也是,我也是。”
“你不是去打聽三賢的事以寫書流傳嘛?”
“同時找人也不矛盾啊。我們就作伴同行吧,聽說最近九牧很不太平的。”
“行。”
姑娘便與天上並肩同行,不過這一次很是理直氣壯,邊走便道“你叫什麼名字啊,我總不能一直叫你老爺吧。”
天上不好沉默,又不好如實回答,正想著如何捏造個名字時,那姑娘卻以為是天上不願透露,便要說些什麼事來換“你知道嗎?剛才過的河叫伊水。我告訴你這個,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為什麼叫伊水呢?”河流的名字天上也早已從地圖得知,可卻不知為何。本著了解九牧的初衷,他才有此一問。
“啊……你不知道?”說著,姑娘拽過天上,指說道“河流從西蜿蜒而來,在彎道處泛起朵朵浪花,如一條條素絹迎風揮彆;浪花落下,又如一串串晶瑩淚珠落人懷抱;還有好幾處懸著淺渦,如女兒家的淺笑酒窩,因為下麵有巨石暗沉。河流水勢徐而不急,依依而去,款款消失在東南方視野儘頭,好比即將出嫁遠方的女兒家,對故鄉戀戀難舍。正因此,這條河流被九牧稱為‘伊水’。”
天上舉目望去,果然如此,深深認同。“我叫天上。”
“什麼什麼,我沒聽錯吧,你怎麼不叫地下呢?這麼敷衍的。”
“小姑娘,你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
“好吧,天上老爺。”朱姑娘無奈接受,才又反應過來又一次被“小姑娘”了,十分忍不住,高聲道“我有名字的。”
“你有名字?”
“我怎會沒有名字?”姑娘見天上說著此話卻仍一副平靜,頗有不悅,“我叫朱……哼,你可以叫我朱姑娘,在九牧,詢問一個女孩子的姓名可是很冒昧的,不,不,應該說是圖謀不軌,我看你也不像有所圖謀的人,就隻告訴你我的姓氏,這樣應該也能顯示出我的誠意了吧。”
天上不在乎真假,隨意回道“我可以叫你朱姑娘。”
“喂,哪有你這樣的?你這是不相信我嗎?九牧人還都一樣德行。你看我這一身打扮,難道不夠朱嗎?”
天上這才正眼看了看,隻見朱姑娘一身淡粉長裙,鮮豔明亮,杏臉紅腮,閉月羞花,一頭長發為朱紅絲絛紮束,垂披在背,更顯身材高挑,清秀挺拔。此時此刻,她那雙調皮靈動的眼睛,正偷偷瞥看著自己懷中的天相,便再開口“我叫天上,他叫天相。”
“原來叫天相啊。”說著,朱姑娘又試圖伸過手去,看那神情,所做一切明明隻為天上懷中的天相。這一次,天相早已睡著,她順利地摸了一摸。正覺意猶未儘,還要再摸,卻被天上躲過“快走吧。”
“好呀。”朱姑娘緊跟身邊,沉默隻一會,又道“九牧三城都在南方,看你不走伊水水路,那要去的一定是原睦邑吧。”
“也不是,隻是從那裡找起。”天上的打算是,由冰目原一路往南直達原睦邑,再順著原睦邑由西往東尋找。
“原來你也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
“你也是?那你打算怎麼找?”
“我大概是找不到他們了。我想他們一定在避著我。”
“他們欠你錢財?”
“怎麼會?是我欠他們恩情。”話說出口,朱姑娘反應過來“喂,我看起來像天南地北追債的人嗎?”她本想訴說一番,可見天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隻好改口道“看你一大把年齡了,還要靠渡船過河,我想這些事,給你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也是靠渡船過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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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我是想花錢行了吧。”
“朱姑娘還真是古道熱腸,與眾不同。”
“當然了,誰讓我已打算追尋他們的腳步了呢?”
“你說的他們是三賢還是你要找的人?”
“當然是要找的人了。”說罷,她又恐天上有所誤會,亂去猜測,轉過頭去,又接著道“我可對三賢一點也不了解,不然還用得著打聽他們的事啊?”奈何等了半晌,未有回聲,再看去天上,仍是一副漠然,無可奈何,再重尋話題“話說,你就這樣一城一鎮的去找嗎?”
“目前隻能這樣。”
“那個人對你一定很重要吧,是你離家出走的妻子?”剛才天上以她在乎錢財,說她要去追債,她便故意如此猜測,是不留痕跡地來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暗指天上這無趣的性格難以和妻子相處,所以妻子才負氣出走。
“是我弟弟。”
朱姑娘卻沒想到天上毫不在乎自己的錙銖必較,愣了一愣,心中不服,說道“那他一定也一大把年紀了吧。那麼大年齡了,還要你找?看來不是你不懂事就是他不懂事。”
天上沉默。
朱姑娘無計可施,隻好放過,終於話入正題“如果你要去原睦邑的話,我倒有個主意。從這裡望西南走大約六百裡,就可以看到璧江,乘船從水路走,既快又穩。”
“這倒是一個辦法。”
“我說了,跟著我準沒錯。”
“那朱姑娘,請帶路吧。”
朱姑娘燦爛一笑,頻頻點頭後,就在前帶路。約走百裡,穿過十幾處小鎮村落,天色已晚,朱姑娘早已困乏,一個不留神,天上就已走到前去,她老不高興道“喂喂喂,彆光顧著走啊。”
天上隻好等她一等。
“在船上時還不到晌午,現在大半天已經過去了,你不再喂他了嗎?”
“天相一睡就是十個時辰,現在應該不會醒來。”
“真的嘛?”朱姑娘眼睛一轉,道“他不吃,我可不能不吃。那邊有個客棧,我們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吧。”說著,便往客棧而去,天上無奈跟上。
來到客棧中,一樓擺放十幾張桌子,有一半仍然客坐,正以桌為界你言我語地議論近來之事。天上、朱姑娘撿了桌子坐定,朱姑娘望了一圈,喚來小二,問“他們吃的什麼,這麼津津有味?”
“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