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出所有可用的現金,帶上幾套風格各異、方便攜帶的備用服裝。剪碎照片、文件,所有留存的痕跡,提前去醫院踩好路線。充分休息,恢複體力——
奇怪的是,在做著這些規劃的時候,連日來的恐懼和顫抖竟消失了。
手指不再發抖,呼吸變得平穩,甚至能感覺到心跳變得清晰、有力。
她甚至感到一種詭異的平靜,仿佛終於找到了答案。
不再需要戰戰兢兢等待審判,不必在深夜驚醒時反複咀嚼那些惡毒的評論。
她找到了最直接的斬斷這團亂麻的方式,簡單,鋒利,像一把出鞘的刀。
病房裡夜晚消毒水味很重,隻有走廊邊值班護士的燈光亮著。目標在外科監護病房,進出有限,但管理寬鬆,倒也不算麻煩。
站在導診台前,她最後一次猶豫。
真的要這麼做嗎?
失手的後果清晰可見——真正的萬劫不複,比死亡更可怕的結局。如果現在轉身離開,雖然等待她的是冰冷的審判、陰暗的牢房、永遠無法抹去的汙名……但至少,還能活著。
隻要服從,隻要相信,隻要軟弱,隻要無害。
……活著。
她想到學校裡那些躲閃的目光,想起網絡上不斷刷新的評論,想起母親從沒接過的電話。
活著,就意味著要繼續忍受這些指指點點,要頂著“犯人”的標簽度過餘生,要在每個深夜驚醒時反複後悔,反複懷疑。
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握緊了刀柄。
比起那種“活著”,或許永恒的黑暗反而更乾淨。
至少,不會再有人指著她的背影竊竊私語了。
“探視時間早過了,你找誰?”
“……404,我是他女朋友。”謊話像排練過千百遍一樣自然地從唇間滑出,她甚至配合著紅了眼眶,“他……他出事後我還沒來看過他呢,她媽媽讓我來送換洗衣物。”
她太緊張想證明自己的無害,理由用的有些過多。但幸好,在這個管理鬆散的意願,護士沒有深究。
“……行吧,彆吵醒其他病人。”
她點頭道謝。
推開房門,那個曾經讓她每個夜晚都蜷縮在被子裡的身影,此刻正毫無防備地躺在病床上,胸口隨著呼吸微弱起伏。
監護儀的熒光在他臉上投下青灰色的陰影,那張在噩夢中反複出現的麵容,此刻竟顯得如此脆弱。
那一刻,她的世界隻剩下自己的心跳和窗外的風聲。她抽出折刀,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朝男人的心口紮了下去——一刀,狠狠沒入血肉。
噗呲。
刀鋒刺入的刹那,她感受到一種奇異的阻力,然後是血肉分離的順暢。
他睜開眼睛,驚恐、困惑、痛苦交錯成一張可憐又醜陋的臉,眼珠中倒映自己此時的神情,如死神前來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