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根據駐兵在右屯堡的宣府兵馬送來的消息,在金海鎮和遼西兵馬的這場交易於崇禎十五年閏十一月底完成之後,拿到了大量火器裝備的薊遼督師府人馬曹變蛟部、白廣恩與遼西兵馬張存仁部,已經在十二月初出兵敖漢部去了。
他們想趁著兩邊議和失敗的消息未曾傳開的時機,打邊外各個歸附清虜的部落一個措手不及。
而這,也正是嘗到了甜頭的遼西蒙古營首領桑噶爾賽和吳巴什等人的主意。
喀拉沁諸部主力覆滅後,被俘的大量喀拉沁諸部的人口,最後實際上是落到了桑噶爾賽和吳巴什等人的手裡。
他們兩部直屬的蒙古營,因此得以迅速壯大,桑、吳二人各自旗下人馬,連營兵帶婦孺,幾乎已各自成了一個新的部落了。
直屬薊遼督師的曹變蛟、白廣恩兩部人馬,也獲得了大量繳獲,其中馬匹牛羊除了自軍留用的之外,又通過與金海鎮的交易獲得了大批火器彈藥補充。
因此,他們麾下不論是騎營,還是車炮營,實力同樣壯大了許多,也是今非昔比。
至於洪承疇、祖大壽兩人,也因為主動出兵,圍殲了邊外喀拉沁諸部的主力,而一舉堵上了朝廷裡那些指責他們畏敵怯戰的禦史言官們的嘴。
可以說,上一次突襲喀拉沁諸部之戰,對於參與出兵的各方來說,都是多處多多,說是嘗到了甜頭,絕不為過。
雖然邊外蒙古部落沒有多少金銀布帛之類的財貨,但是他們有的是馬匹牛羊等物。
最重要的是邊外蒙古部落普遍沒有堅城保護,對直屬薊遼督師府的兵馬和遼西兵馬來說,他們是典型的軟柿子。
若是能像上次圍殲喀拉沁部落一樣將敖漢部、乃蠻部等各個擊破,哪怕殲滅不了,隻是斬首幾千,報到京師朝廷之上,就又是大功一件。
同時,己方憑借優勢兵力在草原上大肆掃蕩一番,又能收獲無數馬匹牛羊或者部落人口,然後通過與金海鎮之間以牲畜換物或者以物換物的交易,也能換取大量軍中急需的火器彈藥和其他軍械物資。
而他們需要做的,卻不過是在桑噶爾賽和吳巴什等人的蒙古營先導引路之下,帶著兵馬出邊,到草原上掃蕩一番罷了。
再加上,現在明清雙方議和失敗,而被京師朝堂一些言官指控為“首倡”議和的洪承疇、祖大壽等人,也急需通過出兵開戰表明自己對虜“主戰”的態度。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雲集遼西的多路兵馬對於出兵到邊外、去打蒙古部落的積極性空前高漲。
為此,楊國柱也想摻和一腳,也想跟著出兵,但卻被洪承疇給拒絕了。
拒絕的理由是,宣府兵以主力駐紮在右屯堡,處在遼西兵馬防範清虜來襲的最前線,地位重要,不宜輕動。
而實際上的理由則是,出擊邊外的人馬已經足夠了,而且勝券在握,參與各方都不想讓宣府兵也跟著去分一杯羹。
對此,楊振也是相當的無語。
因為宣府兵馬,以及大同兵馬,奉調出關作戰已經大半年了,期間除了宣府兵馬與駐紮在右屯堡的清虜守軍打了一場規模不大的戰鬥之外,其他時間就一直閒置著了。
尤其是大同總兵王樸的兵馬,出關以來,更是連一場戰鬥都沒有參加過。
對此,王樸本人不僅不以為恥,而且反以為榮,常常自詡福將,每日裡在營中不是吃喝玩樂,就是聚眾賭博,一點正事不乾。
而他越是這樣,洪承疇越是不敢用他。
然而洪承疇越是不用他,他反而越是覺得自己福星高照,自己在遼西軍中太平無事,因此便越發不務正業了。
就這樣,宣府鎮加上大同鎮,累計好幾萬兵馬,就這麼閒置著,乾耗錢糧。
楊國柱內心不安,很著急,一方麵惦記著重新開戰,進軍遼沈的事情,另一方也擔憂楊振曾經向他描繪的狀況會在宣大成為現實。
因為宣大地區如此重要,現在卻一無主將,二無主力兵馬。
與此同時,那個跟他有一些交情的前兵部尚書,也就是他覺得還算可以的陳新甲,還被處死了,現在他連個與兵部直接溝通的渠道都沒有了。
所以也隻能寫信給自己的侄子楊振,在通報遼西局勢的時候借機發發牢騷而已。
當然,對楊振來說,自家叔父來信之中的一些牢騷,隻是近期許多事情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件了。
其他比較重要的還有與清虜的“貿易”進展。
楊振的“繼續貿易”,實質是一場騙局,不過是企圖利用和談失敗的消息沒有知會清虜的空子,繼續以“貿互市易”騙取清虜那邊的信任,最終誘使他們將大筆用於互市采買的銀子運抵耀州城或者海州城內罷了。
但是,清虜可不是那麼好騙的。
呂品奇派出去的人馬,去了耀州城兩趟,也沒摸清對方答應用於采買糧食的銀子到沒到耀州城,又或者到了哪裡,以及到了多少。
與此相應的是,駐守海州城的清虜滿洲鑲白旗梅勒章京,——也即那個來過蓋州城的羅碩,在趕至耀州城與呂品奇的使節見麵之後,卻非常固執的要求先行落實部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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