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夜深人靜,街上已經沒什麼人了,幾聲打更的敲擊聲,透著幽遠寂寞,隨之而來的是幾聲犬吠。
前涼還有少許街巷正在營業,門口掛著燈籠,發出曖昧昏暗的紅光,有些女孩子濃妝淡抹靠在半扇門楣上,不停地向外眺望。不用說都知道這裡是乾什麼的。
他們在等的是一位常客,但是這位常客卻很久沒有出現了,很有可能他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大家都知道他是誰,隻是誰也不明說,說破就有毒了。他就是涼州牧張軌的孫子張駿,這位爺身材高大,長相俊美,又是個詩酒放蕩,極具情趣之人,甚至可以說有些荒淫無度,就喜歡在花街柳巷和這些姐姐妹妹們廝混。
張茂無子,還在世時,對這個侄子寵愛有加,要星星不敢給月亮,張駿經常趁夜微服跑到花街柳巷中去,行一些淫逸荒誕之事,難免不會泄露出去,於是有人密保張茂,張茂聽後,隻是一笑道“我還在,讓他玩幾年吧,誰還沒有青春年少時?我這個侄子彆看放誕不羈,卻是個胸懷大誌,文武全才之人,以後你們便知道了,他的成就會在我等之上。”有了張茂的驕縱,張駿更是撒歡玩耍了,在花街柳巷吟詩作賦,品酒賞花,順便尋個歡,作個樂,好不快活。
張駿夜深之時穿梭在花街柳巷之中,難免傳得沸沸揚揚,涼州百姓不但不詆毀他,一些有識之士還紛紛效仿,可以說涼州人民是既寬厚,又會玩耍的。
沒想到張茂四十八就去世了,這跟他被迫向劉曜稱藩不無關係,他覺得憋屈啊。
張駿的快活生涯也戛然而止,被迫畫上了句號,他雖然年少荒唐,繼位以後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也沒弄得後宮鶯歌燕舞,烏煙瘴氣,而是正了八經娶了一位名門之女,夫唱婦隨,極其恩愛。
很快他的雄才偉略逐漸顯現,實行寬和的法製政策,修改廢除嚴刑峻法,之前涼州法令,父母犯罪子女連坐,張駿覺得毫無道理,下令廢除。
張駿常和大臣說“法製的有效與否,不在於實行的是否嚴格,而在於法律能不能被臣民遵守,在於能不能一視同仁。主要是咱們這些官僚貴族如果能夠遵守,上行下效,法律也就推行下去了。”
這種想法尤其先進,即使放在現在也是不過時的,很多政權,法律都是給老百姓製定的,有權有勢有門路的往往淩駕遊離於法律之外,不鑽法律的空子就不錯了。
張駿的才能還表現在外交上,他因人製宜,能屈能伸,在前趙劉曜強盛之時,張駿俯首稱臣,派使問安,姿態放得很低。但是他一直密切關注著前趙劉曜的一舉一動,心裡暗下盤算,你可千萬彆出亂子,一旦你不行了,我可不慣著你了。
對於仇池,和成漢李雄兩個鄰居,張駿實施連橫政策,派使通好,還勸說他們歸附東晉,不要稱帝了,這個說法很高大上,沒毛病,李雄就說我一直等著東晉來招撫我呢,他們也不來啊,但是支持您地說法。另外他們有共同的敵人,那就是前趙劉曜,聯合在一起,抱團取暖,安全一些。
不僅如此,張駿還創造了一個中國之最,載入史冊,那就是張駿首先派使與拜占庭建立了外交關係,是中國曆史上第一次與拜占庭建交。
在軍事上,張駿也不含糊,那是絕對有膽量,聽說劉曜與石虎對陣,大營夜驚,敗逃回了長安,損失慘重,張駿立刻行動,他暗道你都這樣了,我還裝什麼啊,馬上宣布去掉前趙任命的官爵,涼王也不當了,隨後改稱東晉大將軍、涼州牧,重歸東晉,東晉一聽,西涼又回來了,這蠻好的,又派使前來,一頓冊封。
張駿即刻出兵前趙,派遣鄧濤等四位將軍,率兵數萬,會師韓璞,攻掠前趙劉曜秦州諸郡。
但是運氣不好,碰到了硬骨頭,這人也不是白給的,那就是劉曜長子,趙南陽王劉胤,這位王子乃是劉曜的翻版,不僅長的一樣,兵法謀略也不輸乃父。
劉胤率兵攻擊西涼大軍,屯兵狄道。
罕護軍辛晏被打得慘不忍睹,急忙向張駿告急,張駿派遣老將韓璞和將軍辛岩率兵救之。
韓璞領兵進入沃乾嶺。辛岩想要速戰速決,郭璞根據經驗道“夏末以來,我夜觀天象,星數有變,與我軍不利,不可輕動。
況且劉曜與石勒互相攻伐,無力兩線作戰,兩軍相持,劉胤必不能久守。不久就會散去!”
雖然人老尖馬老滑,經驗很重要,但是也有不靈的時候,韓璞這次卻算錯了,劉胤很是能沉得住氣,他知道誰堅持到最後誰贏,先退之人必被後麵掩殺,後果嚴重,於是雙方誰也不敢後撤,相持了七十餘日。
相持最重要的就是糧草,對雙方一樣重要。冬十月,韓璞派遣辛岩督軍往金城運糧。劉胤聞之,拍案而起,道“韓璞老了,越來越保守,他兵士甚重,十倍於吾,就應該速戰速決,可惜他卻采取了消耗戰,打消耗戰,兵多耗費就多,雖然吾我們糧不多,難以持久。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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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韓璞居然分兵運糧,天賜良機也。我們隻要打敗辛岩,韓璞等自潰。”乃率精銳騎兵三千攻襲辛岩於沃乾嶺。
辛岩正運糧呢,猝不及防,被殺得大敗而逃;劉胤不敢懈怠,乘勝追擊,直逼韓璞大營,韓璞也沒想到辛岩運個糧,被打得抱頭鼠竄,直接竄了回來,最可怕的是,後麵跟著趙軍,趙軍風馳電掣而來,韓璞抵擋不住,一時大潰而逃。
隻要一逃就壞醋了,劉胤大軍從後乘勝追殺,咬住不放,直接追過了黃河,攻城掠地,斬首二萬餘級,進據振武。
一時之間河西大駭。
張閬、辛晏聞韓璞潰散,也不再堅持,率眾數萬歸降前趙,可倒是投降的很速度,張駿遂失河南之地。
張駿第一次出師,便以失敗告終,韓璞回到西涼,負荊請罪,請求責罰。
張駿素服迎於郊外,攙起韓璞老將軍,一同吊念死亡戰士,道“老將軍何罪之有?所有戰略安排我都是同意的,我的責任豈不更大?”
直把韓璞感動得老淚縱橫。
有此一役,張駿損失慘重,他也發現了,自己暫時還打不過劉曜,沒關係,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張茂被迫稱藩,以至於白衣入葬的之仇,他是必須得報的。
打不過劉曜,他跟大臣們商量,那咱們研究一下西域吧。
研究以後決定收複西域部分地區,提升對該地區地控製力。張駿隨即發兵,攻打焉耆國,大獲成功,焉耆國舉國投降,國土歸西涼張駿所有,隨後張駿占領了高昌地區,那可是一個重要的所在,是絲綢之路的咽喉要塞,是聯係東西方經貿人文的一個中轉站,也是控製西域的關鍵所在,因為張駿的西涼鐵騎橫掃千軍,當時西域的很多國家都臣服於張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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