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駿在聲稱效忠晉室的同時,又積極擴展自身勢力。他知道生存才是硬道理,晉室實際上是指望不上的,他設置高昌郡的同時時,驅趕了東晉原來的屬官,也就是現在的新疆吐魯附近,又將高昌郡與敦煌、西域都護、玉門大護軍等組成沙州,疆域不斷擴大,與涼、河二州合為三州,自稱為涼州都督,統攝三州之地。
東晉得知張駿的版圖變化,也知道原來的屬官被驅趕,倒也平靜的很,沒有什麼反應,相反的庾亮倒是以為蘇峻在曆陽,終為禍亂。
曆陽在長江北岸,距離東晉都城建康不遠,這個地理位置,決定了隻要是南北分裂,曆陽一定是扞衛建康的軍事重鎮。孫權時期割據東南,對曆陽的城防尤其看重,這裡號稱三國東吳為之重鎮。這也難怪庾亮念念不忘。
庾亮懷疑蘇駿會反,夜不能寐,於是想調虎離山,削掉他的兵權,欲下詔征他來建康做官,明升暗降,並就此事谘詢司徒王導,王導此時在家養病,聽說庾亮來了,忙起身相迎。
聽完庾亮的計劃,王導沉思良久,道“蘇峻其人善於猜忌,人也狡猾奸險,肯定不會乖乖奉詔前來,徒生變故,不如暫且包容安撫為上。”言下之意,不要去招惹他,逼反了就完了。
庾亮聽後很是不服,回到朝堂上侃侃而談“蘇峻狼子野心,誰都能看出來,終必為亂。今日征詔他入京,縱然他不來,為禍猶淺;若複經年,根深蒂固,怎麼拔除?”朝臣當中大都是明哲保身之輩,個個誇誇其談還行,講真話就沒這個必要了,再說講了也沒用,庾亮現在一人獨大,根本聽不進彆人的勸諫。
眾人沉默,左右顧盼,唯獨光祿大夫卞壺站了出來,與庾亮爭辯道“這事不妥,莫說以後,現在蘇浚被逼反了怎麼辦?誰能控製得了他?蘇峻擁有強兵,逼近京師,朝發夕至,一旦有變,京城危險,宜深思之!”庾亮不從。
卞壺曾任明帝太子中庶子,侍講東宮。明帝即位以後,遷吏部尚書,可以說是三朝元老,兩度為尚書令,眼界胸懷自然與眾不同。他以禮法自居,不畏強權,是個敢說敢做之人。
卞壺知道庾亮此舉必敗,招來滔天禍事,又素知庾亮與溫嶠交情匪淺,立刻給溫嶠去信“庾元規征召蘇峻的心意已定,此國之大事。蘇峻本來就已經口出狂言,不把朝廷放在眼裡了,這時候召他,不是引火燒身嗎?加速了禍患的到來,朝廷必定會受其荼毒。
我是文官,你跟我說句實話,朝廷威力到底啥樣?蘇浚要是反了,咱們能擒住他不?
如果不能,你快和庾亮說過吧,他這是要把天捅破啊!
吾與他爭得口舌乾燥,已經快翻臉了,他就是半句也聽不進去。本來以為您調出京師能夠作為朝廷的外援,現在才知道,你不在京師才是錯誤,有你和我一起勸諫,八成能差不多。”
溫嶠看了卞壺的信,差點沒昏過去,他知道庾亮此計一出,蘇駿必反!
急三火四地給庾亮寫信,製止他的胡鬨行為,一封沒到,第二封又發出去了,覺得還是沒說明白,第三封緊跟送出,自己都不知道寫了幾封,庾亮就像中了邪一樣,根本不聽。
蘇峻也聽到了這個消息,他就是人驕橫一些,流民帥混到現在也不容易,要的就是麵子,希望能得到同僚的認可,或者高看一眼,結果這些門閥高官,表麵上看和他嘻嘻哈哈,但是骨子裡的那種輕視他是感受得到的,於是才像個刺蝟一樣到處炸毛。
聽到庾亮要詔自己進京,他才覺得這事有點不妙,於是派遣司馬何拜詣庾亮“領兵打仗,討伐賊寇,無論遠近,我都從命,至於到京城做官,我實在不能勝任啊。”
他不派人來還好,庾亮一聽居然不肯進京,這不是就是狼子野心嗎?更堅定了庾亮的決心。
此時坑妻小能手郭默已經南歸,被任命為北中郎將,後將軍、兼領屯騎校尉,司徒右長史庾冰,也就是庾亮的弟弟,皆接到命令,整頓兵馬防備蘇峻起兵造反。
庾亮自以為高枕無憂,於是下優詔,許特進,征詔蘇入京峻擔任大司農,加散騎常侍,這官也確實夠大了,看出了庾亮的誠意,他也不想逼反蘇駿,隻要想給他挪個地方,並讓蘇駿的弟弟代領部曲。
蘇峻隨即上表說“昔日明帝曾親執臣手,告訴臣,中原未複,山河破碎,希望臣能夠北討胡寇。言猶在耳,臣不敢忘,今中原未靖,臣怎麼能進京享福呢?乞求讓我領兵去青州一帶,給我一個荒郡,我自己招兵買馬,北伐中原,以展鷹犬之用。”
庾亮就像癩蛤蟆吃秤砣一樣鐵了心,還是不許。
蘇峻整頓衣裝將要赴召,但是來回踱步,猶豫未決。
這是準會跳出來一個聰明鬼,煽風點火,參軍任讓就從陰影裡走出來,對蘇峻曰“將軍您不能去,去了凶多吉少,庾亮這是要殺你啊!”
蘇駿嚇了一跳道“不能吧?他隻是怕我擁兵自重,將來起兵造反,削我的兵權罷了。”
任讓卻眨巴著三角眼,咧著薄嘴唇說道“將軍你尋思啊,他要是怕你危害朝廷,你求處一處荒郡他怎麼還不答應呢?事勢如此,恐無生路,我看您不如直接反了吧,欺人太甚了!”
這時阜陵令匡術也從旁添火加薪,也勸峻反叛,蘇峻一拍大腿,道“那好吧,我本是流民起家,爛命一條,既然庾亮不肯相信我,我還裝什麼忠臣啊?我必起兵殺進建康,宰了庾亮這個狗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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