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音原本還一臉頗感興趣的看著統特勒,雖說,用中原的話說,嘴裡跟沒把門似得。
但也談不上有多冒昧,神情溫和不說,就連嘴角都是微微上揚的。
可當統特勒,說出後麵的話之後,寶音的臉瞬間紅透。
就算她是草原上的兒女,比起中原姑娘的眾多規矩,在性格和行為上都要豪爽奔放許多。
但麵對這般直白的打趣,寶音也羞得不行。
她佯裝生氣,拿起身旁的一個小皮鞭,作勢要抽打統特勒,嗔怒道。
“叔叔,是父王要與大唐聯姻,我隻是想趁機選一個我自己喜歡的人,不想和一個沒有感情的人一起生活,您再這般胡言亂語,我可真要動手啦!”
見到寶音拿起鞭子,一旁的夷男立刻嗬斥道。
“寶音,不得無禮!”
可語氣中,卻沒有多少的責怪。
身為父親,他又怎會看不出寶音是在佯裝生氣。
隻不過,一想到,以前都是中原王朝向他們這些草原部落和親。
如今自己的女兒竟然嫁到大唐,雖說是利用大唐的力量,牽製製衡突厥。
但夷男可汗心中,也不禁泛起一絲複雜的情緒。
夷男可汗微微歎了口氣,目光柔和地看向寶音,語重心長地說道。
“寶音,父王明白你的心思。隻是,此次與大唐聯姻,乃是不得已而為之,希望你不要對父王心生怨懟。突厥對我們虎視眈眈,猶如懸在頭頂的利刃,隨時可能落下。咱們薛延陀雖有幾分實力,但想要在這波譎雲詭的草原局勢中站穩腳跟,與大唐結盟是當下最好的選擇。而你,便是維係這聯盟的關鍵紐帶。”
寶音聽著父親的話,也放下了手中的鞭子,收斂起臉上的佯裝的怒意。
“父王,你說的寶音都明白。我也從未怪過您,能為薛延陀出一份力,這是我的榮幸。我隻是……隻是......”
說到這,寶音略顯停頓了一下,臉上升起一絲對命運感到無奈的表情說道。
\"我隻是...希望能在這聯姻中,尋得一絲屬於自己的幸福,這樣的要求不過分吧?”
統特勒見狀,臉上收起了玩笑的神色,換上一副誠懇的模樣,向前一步說道。
“寶音,叔叔錯了,不該這般打趣你,叔叔一時沒管住嘴,在這裡向你道歉了。”
說到這,他又看向夷男可汗,臉色堅毅的說道。
“兄長,現在部落強盛,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部落前來投靠,您的威名也開始名揚草原。隻要再給我們一些發展時間,就算是突厥,我們薛延陀又有何懼之。”
“為什麼還要讓寶丫頭,嫁到大唐去?”
統特勒的聲音在大帳內回蕩,帶著一絲不甘與疑惑。
夷男可汗聽到統特勒的話,緩緩開口。
“我又何嘗舍得寶音遠嫁他鄉?但如今草原局勢變幻莫測,突厥雖內亂,卻依舊對我們這個帶頭叛變他的部落虎視眈眈,一直想要拿我們薛延陀立威,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根本無力支撐。”
“但大唐不一樣,國力強盛不說,疆域更是遼闊,其麾下的士兵訓練有素、裝備精良。與大唐聯姻,是我們眼下最穩妥的策略。”
說到這,夷男的眼神一一從統特勒、拔灼、曳莽身上一一掃過,怒其不爭的說道。
“這不僅僅是為了借助大唐的力量製衡突厥,更是為我們薛延陀爭取發展的時間和空間,這點你們難道都看不出來嗎?”
眾人被夷男可汗這般嚴厲的語氣震住,一時皆沉默不語。
眼見好好的一頓飯,就要被這凝重的氣氛攪黃,寶音心裡滿是不忍。
她輕咳一聲,臉上綻出一抹笑容,試圖打破這壓抑的僵局。
“父王,我還沒吃飽呢,就先不要說這些了。”
說著,又看向曳莽道:“二哥,你剛才不是問我大唐的都城長安怎麼樣嘛?我告訴你,可好玩了。”
“哦?”
曳莽也不愧是心思活絡之徒,見到妹妹寶音這般示意,立馬心領神會。
他滿臉好奇,順著寶音的話茬說道:“寶音,快給哥哥講講,長安到底有多好玩,是不是和咱們草原大不一樣?”
聽到曳莽的問話,寶音緩緩閉上眼睛,似在回味前段時間,在長安的所見所聞。
片刻後,她緩緩睜開雙眼,眼中閃爍著光芒,一臉複雜的說道。
“二哥,簡直比那些來到草原中,販賣貨物的遊商,口中所說的,還要震撼!”
“距離我們最近的豐州城,城牆夠雄偉吧?可長安城的城牆,足足有豐州城牆兩倍還高,站在底下仰頭望去,脖子都酸了。”
寶音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城牆的高度和厚度。
“城裡麵就更不用說了,道路寬闊平坦,人來人往卻秩序井然。街邊全是二層的建築。”
寶音興致勃勃地繼續描述著,“更不用說那熱鬨非凡的集市,來自五湖四海的商品,琳琅滿目,香料、珠寶、絲綢、瓷器……應有儘有。我在那裡甚至看到了黑皮膚的昆侖奴,和黃頭發的西域胡商。”
“還有那宏偉的大明宮,金殿玉宇,麵積比我們牙帳還要大......”
這裡麵,除了跟寶音一同前去過大唐的統特勒。
不說拔灼和曳莽,就連夷男都聽得入神。
等到寶音說完之後,他忍不住咂了咂嘴道。
“寶音,聽你這麼說,長安簡直就是個夢幻之地。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去看看。”
統特勒也點頭感慨:“去一趟長安,我才隱約明白兄長的良苦用心,大唐的實力,確實是遠超我們的想象。咱們薛延陀若想擺脫突厥的威脅,站穩腳跟,確實需要與大唐交好。”
一旁的曳莽,眼見父親和二叔的談話,又有朝聯姻上發展的趨勢。
趕忙接過話茬,試圖將氣氛保持在輕鬆愉悅的軌道上。
“寶音,那你這次前往長安,有沒有見到那個一連救了你兩次的皇子,是叫蜀王李恪沒錯吧?”
曳莽不提李恪也就罷了,一提之下,寶音就氣不打一處來。
“父王,二哥,你們就彆談了,這一次不光找到他,還被大唐的皇帝拉去跟他的另外兩個兒子,打獵。一個小小年紀,胖的怕是就連強壯的戰馬托著都費力,一個不時就纏著我給他講草原上的故事,吵得我心煩意亂。”
“那李恪呢?他在這過程中做了什麼?”拔灼好奇地問道。
寶音輕哼一聲,“他呀,過完中原人的春節,就又跑回封地去了,就這麼錯過了。”
說到這,寶音看向一旁的夷男,帶著希翼的眼神問道。
“父王,你看看,我能去一趟幽州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