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居高位的人,似乎都很難有充沛的睡眠。
在聽到來自城主的消息後,剛入暮年的現任治安總長,便再也睡不著了。
他已經完全記不得上次聽到城主聲音,見到城主真容的時間了,即便他是這個城市的頂級官員,這一生見到城主的機會也極少。
事實上,他一直都不敢麵見城主。
如今突然聽到城主傳遞而來的命令,他又激動又惶恐,不停地在寬大的臥室裡踱步。
即便是嬌嫩的女伴被他吵醒,問他怎麼了,他也無法露出笑容,反而大聲斥責“閉嘴!”
和治安總長一樣無眠的,還有數人,他們都是城市最頂級的官員。
天一亮,這些大腹便便的官員,便默契地聚集到了舊城府樓下。
相較其他地方,這裡雖然看起來簡陋,工作人員也很少,但這裡卻是整個城市真正的權力象征,是實質性的城府。
能在這裡任職的,也全部都是各大豪門,挑選出來的精英人才,他們的官職雖然不高,卻能和現任高官們談笑自若。
若無意外,等現在這批官員老去退休,他們就會擔任那些官職,這是城市兩百多年來的慣例,也是城市的傳統。
所有頂級、次級、高級、中級官員全部都來自於各大豪門。
平常在城市裡橫行無忌的頂級官員們,來到舊城府後,全都收斂起了囂張的氣焰。
他們仿佛變了個人般,臉上總是掛著禮貌的微笑,語氣也溫和平緩下來,再無任何命令口吻和責罵,甚至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錯覺。
在一樓的會議室裡,幾個頂級官員圍坐在圓桌旁,他們眉頭緊鎖,相互交換著昨晚聽到消息後的感受。
能坐在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會聽從他人的指令,也沒有一個人夠資格來維持會議的秩序。
會議室裡的聲音越來越響,幾乎所有官員,都在用儘全身力氣,闡述自己的想法。
相同的是,他們自發的召開這次會議,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陌生。
彆說是他們,就是他們的父輩祖父輩,都從未有過類似的經驗直接聽到城主的任命消息。
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意味著什麼,也沒有誰能產生猜測。
頂級官員們隻是不停地闡述自己的感受,就吵得熱火朝天。
直到會議結束,其實也沒商討出什麼內容,但是每個官員的臉上,卻都是笑容,好像他們真的解決了什麼重要問題一樣。
治安總長回到住所後,立即命令隨從,去通知全城中級以上的治安官員,馬上到他家的會客廳。
然後,他打開了一瓶甜穀陳釀,如飲水般一口喝光了大半杯,又叫來了幾個女伴,圍著他玩牌。
直到傍晚,幾個女伴都開始喊餓,這桌牌才算打完。
而那些被通知停下手上所有工作,趕來的官員們,有的已經在會客廳裡等了快半天了,但是他們卻全都不敢抱怨一聲。
夜幕下,治安總長來到了會客廳,與隸屬於他管理下的大小官員,敘述一個消息。
不過幾分鐘,他說完話後,便離開了會客廳,並沒有給官員們任何指示,也沒有給他們任何發表意見的機會。
如此景象,在城市裡還有幾處也在上演,但是除了宣示權力之外,好像什麼都沒發生,所有參與者最後都回到了之前的生活,除了新生代的少部分以外。
新生代,指的是環形山出現之後的新生兒,因為行事風格和之前出生的人完全不同,屢見不鮮各種叛逆混亂之人,故而又被定義為混亂世代。
環形山至今三十餘年,第一批混亂世代如今已經走入社會,其中一部分出身豪門之人,也開始擔任中基層管理崗位。
他們聰慧又叛逆,雖然身份地位普遍不高,但在家族中的話語權卻已經極高,有的甚至成為了家族的代表人,這與他們的辦事風格有極大的關係。
商韻彥就是混亂世代裡最出名的人物,她出身於城市最大豪門商家,祖上就是城主欽定的第一任商務官。
三百年來,城市的大小商務官員,基本都與商家有關。
他們管理著,除了餘霞金造廠和金行之外的,所有城屬商業,同掌管稅務和財務的錢家,以及掌管治安的安家並稱為三大門。
但是商韻彥卻非常不喜歡錢家和安家,對自己的家族,也經常在背地裡痛罵。
她因為叛逆而聞名全城,又因為才學而震撼三大門。
錢家安家視她為毒蛇,嚴令禁止族中任何人和她來往。
商家至少有九成人恨她,但卻也有九成人怕她。
這個商韻彥之所以會讓三大門不快,卻又無人奈何,全因她是強人,這源於她在小學時結交的一個朋友。
三大門的孩子,也會和普通人的孩子一樣去小學,雖然他們的身邊,會有保鏢保護安全,但這些人是難不住商韻彥和她的朋友的。
那是一個幾乎每天,都會出現在小學運動場上跑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