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在院子南側的角落裡,推開屋門,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薛昉剛剛壓下的不適又開始翻湧,程雅捏了捏他的胳膊,示意他忍住。
薛昉咬緊牙關走進柴房,程雅緊隨其後。
柴房裡本就不大,東邊堆了半間的雜物,一側還有門窗,南麵牆上碼了整整齊齊的木柴,能撞得也隻有西邊這堵牆。
在半人多高的地方排列著三片血跡,倒是很整齊,難為這三人高矮不同,卻能撞得一般高。
看薛昉憋的臉煞白,程雅在旁扶住他道:“少將軍,小的扶您出去歇一會兒吧!”
聽了這話的薛昉如蒙大赦,轉身便衝出了柴房,正好又看到院子裡的三具屍體,薛昉腳步未停,衝到院子外吐的昏天暗地。
薛昉吐的幾乎站不住,這廝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天那麼慘烈他沒吐,今天倒是吐起來沒完了。
回到居住小院子裡,就先聽到薛江歎氣說:“可惜了,昨夜不睡覺也該先審問的,這下好了,白忙活了!”
程雅扶了薛昉進屋,給他倒了杯水放在跟前,薛海不放心跟了進來,薛昉的樣子實在讓擔心。
看著大家滿臉的擔憂,薛昉慘白著臉擠出個傻笑,“海叔,我沒事,昨夜沒有睡好,本來就胃不舒服,這才吐的,我緩緩就好了。”
薛海點頭擰眉,這少將軍以前是有熬夜後胃不適的毛病,若是在府裡這也沒什麼,可若是在軍中,熬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這以後可有的受了。
程雅看著薛昉喝起了水,轉身對薛海說道:“你盯著點柴房那邊,看他們怎麼處理屍體,找個機會去驗驗屍,看看這些人身上有什麼特殊的記號。”
薛海並沒有進過柴房,他去的時候屍體也已經擺放到院裡了。聽了程雅這話,薛海疑惑道:“有什麼問題嗎?”
“先看了再說,要看仔細些。”
薛昉放下杯子,也帶著滿臉的不解問道:“劉程,你在懷疑什麼,這可都是我薛家的人,能被帶出來的都是親信,不可能有問題的。”
傻孩子,有時候越是親近越是靠不住,不是親近之人,怎麼背後捅刀子。
這話不能跟薛昉直說,程雅笑道:“少將軍剛進門的時候也聽薛江說了,昨夜該審問的,既然沒有審問,他們又死了,總得看看他們身上還有什麼線索吧!”
“那為什麼要偷偷摸摸的?”
還是個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孩子,程雅耐心道:“百密還有一疏呢,你能保證跟來的人個個忠心。少將軍不會不知道還有一種叫細作的東西吧!”
“那為什麼要瞞著二叔?”
“少將軍,那是你二叔,你對他的信任是建立在親情的基礎上,他與我來說隻是個陌生人,沒有信任可言。在我眼裡,凡事跟那個院子有關的,都有嫌疑,誰也不能例外。還有,少將軍,以後在你二叔跟前說話過過腦子。”程雅說完也便不再理會他。
薛昉瞪著眼“你,你”的喊了幾聲,也沒說出什麼,倒是把臉憋紅了許多,慘白的嘴唇配上紅彤彤的臉頰,看著倒是有種詭異的喜慶。
薛海看著吃癟的薛昉,不再說話,抿嘴衝著薛昉拱手退下,少將軍是一杆好槍,隻是尚需打磨。
一刻鐘後,有兵士送來早飯,並傳達了薛雷的命令,讓大家快些用餐,半個時辰後村口集合,出發回邊城。
程雅和薛昉趕到村口的時候,薛海從另一側匆匆趕來,立到程雅身邊小聲說道:“我去的時候屍體已經裝車運走了,校尉大人說,現在白日有些熱,恐怕到了下午屍體會腐敗,讓人運到二十裡外的亂葬崗埋了。現在怎麼辦?”
給的理由也算合理,隻是這麼著急處理屍體,這位校尉大人是性格粗獷,不拘小節,還是其他原因?
這些殺手身上隻有用以自儘的毒藥,並沒有其他蠱毒之類的,想來身上也不會什麼代表身份的東西。
這幾個人本來是打算留到邊城用來釣魚的,卻在中途便死了,這魚是釣到了還是沒釣到呢?
程雅看了眼不遠處一身盔甲威風八麵向村口走來的薛雷,看著也不像很有心機的樣子,莫非是人不可貌相?
薛海還在旁邊等著,看程雅眯眼打量著薛雷,心裡打了個突兒,莫非是薛校尉有問題?這怎麼可能,校尉和將軍一母所生,隻相差了兩歲,兄弟倆自小的感情就好,絕不可能的。
薛海不自覺的搖了搖頭,甩出腦子裡連自己都唾棄的想法。可是有些念頭一旦產生,就好似生了根般,薛海自己都控製不住看向薛雷的目光。
程雅看了看把頭甩的像撥浪鼓的薛海笑道:“不要胡思亂想。我們先回邊城,明日你再尋個理由出城來看看。”
一路行人不多,戰馬縱情奔跑,直到夕陽斜照,就看到了邊城的影子。
遠遠出現在視線裡的邊城有一種蒼涼壯闊之感,灰白的色調讓人心都跟著肅穆。
城內無要事是不允許跑馬的,眾人都下馬步行。
邊城的街頭熱鬨繁華,街上來往著穿著各種服飾的行人,路邊商鋪林立,客人來來往往,大多數人的臉上都掛著輕鬆愉悅。
薛雷帶頭走在前麵,路上認識他的人很多,從城門下馬開始,就不停地有人同他打招呼,從錦衣華服到粗布短打,看起來他的人緣很好。
薛雷邊同路人打招呼,邊向薛昉介紹邊城的人物風情,倒是一副叔侄情深的模樣。
將軍府距離城門不遠,入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青磚灰瓦的將軍府便出現在眼前。
門口的士兵握刀而立,身姿挺拔,眼神犀利,可見薛震治軍嚴格的話並不浮誇。
進入將軍府後,薛海等人被領去安置,程雅跟著薛昉被領去了他的院子,至於薛雷,以還有軍務在身為由離開。
薛昉擔憂父親,想要先去看望薛震,領路的兵士說將軍正在休息,不宜見客。
此時已近傍晚,該用晚飯的時候,將軍卻在休息,這話連薛昉都不信,他一聽便怒了,手中長槍橫在兵士脖子上。
兵士倒是鎮定,隻低頭恭敬抱拳,並不作聲。
薛昉也不可能真對兵士如何,程雅眼看兩方僵持,伸手拿下長槍對薛昉說:“少將軍,稍安勿躁,將軍許是有事要忙,我們且安心等待。”
薛昉得了台階,轉身朝後走去,兵士抱拳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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