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是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過來的，他睜眼之時，便看到熬的臉色蒼白的白蓮眼帶欣喜的看著他，“阿弟，你終於醒了，你還好吧！”
黑蓮發病的時候，他的記憶是混亂的，很多東西他都記不清楚，這會兒他也迷糊著，“阿姐，我這是又犯病了，我又做了什麼？”
白蓮雙目含淚，“你什麼都沒做，你剛發病就被我們控製住了。”
黑蓮放心的“奧”了一聲，便想起身，白蓮伸手扶住他道:“阿弟，你要做什麼，你給阿姐說，阿姐去做。你身子還虛著，大夫說還得好好將養些日子。”
黑蓮扶著白蓮的手站起來道:“阿姐，我沒事了，想起來走走。”
黑蓮走到院子裡，試著活動了下手腳才覺出身體的不對勁，他驚慌道:“阿姐，我的內力？”
白蓮抓住他的胳膊擠出幾分笑容道:“阿弟，內力可以再修回來，你的病已經好了，往後再也不用日日服藥了。”
黑蓮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雙手，冷笑一聲道:“阿姐不用為我擔心，這已經很好了，至少還保住了一半內力。”
黑蓮能這麼想，白蓮很欣慰，幫黑蓮整理了一下蓬亂的頭發道:“阿弟，我們儘快離開京城吧。現在流行的戲本子，不管是為了離間我們，還是為了逼我們出手，總之，京城已經沒有我們的容身之地了。”
陽光下，黑蓮轉頭看見白蓮鬢角的幾根白發，他才驚覺，原來，他們已經已經抵擋不住時間的劫掠了，這麼多年打打殺殺，到底是為了什麼，居然連安寧的生活都成奢侈。
黑蓮握住白蓮的手道:“好，都聽阿姐的，我們走。”
白蓮看著聽話的弟弟很是欣慰，仿佛回到了小時候那個對她言聽計從的樣子。
白蓮走後，心腹小樓看著坐在院中台階上愣神的黑蓮小心道:“大人，您要不進屋休息一會兒吧！”
黑蓮抬起頭，看著麵前溫順的小樓問道:“小樓，你跟我幾年了？”
小樓聽到這個問題心底一顫，黑蓮說話的語氣有點頹廢，滲的小樓心發慌，他抬了抬眼皮小心的看了黑蓮一眼道:“大人，小樓自十歲便跟在大人身邊，如今已經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黑蓮的聲音有些低沉，好似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這麼久了，我自問這些年待你也算不薄，小樓，把我發病之後的事講一遍吧，我要聽實話。”
小樓有些為難，黑蓮待他不隻是不薄，可以說是多年厚待。
小樓是黑蓮早年在亂葬崗的屍體堆裡撿回來的。
那一年，黑蓮追尋的幾個人證被殺，為了尋回屍體，他帶著人翻了好幾個亂葬崗，沒想到卻先遇到尚有一口氣的小樓。
小樓也是個可憐孩子，父親早逝，母親改嫁，小樓先是跟著祖父母，祖父母過世後便跟著伯父討生活。
伯父一家刻薄，每日給他安排許多活計，卻連剩飯都吃不飽。
小樓終是病倒。伯父嫌他晦氣，將他扔在柴房不管不問，待他昏迷時便將他拖到亂葬崗扔了。
若非遇到黑蓮，小樓估計早就進了野狗的肚子。
而且這麼多年，黑蓮對他也很是寬和。即便犯錯，也從不重罰。
小樓心中感念黑蓮大恩，一直忠心耿耿，可是昨天的事，白蓮大人有交代，不得對大人說出實情。
黑蓮看小樓猶豫，他哂笑一聲，“小樓，連你也有了自己的心思，開始瞞我了嗎？”
這話小樓怎麼承受的起，他一下跪到地上，額頭觸地道:“小樓不敢，小樓不會對大人有絲毫隱瞞。”
昨天事發之時，小樓就在院門口，黑蓮白蓮說話的聲音並不小，他隱約聽到了些，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了。
黑蓮聽完，再結合自己腦子裡一些模糊的前段，他慢慢拚湊出了全部的過程。
他痛悔自己失控會對阿姐動手，更痛恨阿姐對張說的維護。隻是他這會兒暴躁症已經好了，他掩下了所有的情緒。
小樓膽戰心驚的說完，偷眼瞄著黑蓮，唯恐他再暴怒失控。卻見他臉色平靜的聽完了一切，一言未發。
遂心裡也安定下來，看來鐘大夫的醫術還是不錯的，雖然失去了一半內力，至少人是正常了。
又過了三日，鐵三兒傳來消息，大柳那邊已經有動靜了，輝園一大早開了大門，走出八輛馬拉的板車，板車上各放著幾口大箱子，十幾個膘肥體壯的護衛護送著沿著官道往東走去。
兩天後，車隊在一百五十裡外的富民碼頭邊將大箱子全部搬上了一艘大船。
他們調查過，那個大船是北方惠州大戶邊家的貨船。
邊家是惠州第一大戶，從祖輩就是經商的，他們的商船成立也有三十年了，一直沿著從南到北的運河跑船，大約每個月會在京城附近的富民碼頭停靠一次。
惠州地處北地，從惠州往西北方向不足百裡便是邊境，往東距離薛昉駐守的邊城有一百五十多裡。
回信讓大柳盯好船隊，務必人贓俱獲。
程雅計算著，走水路從京城到惠州要走二十天左右，白蓮已經被滿城的熱鬨逼的快待不下去了，她會選擇什麼時候離開呢？離開之前她又會做什麼呢？
程雅在算計的時候，白蓮也在算計，永信伯府的事肯定會在到達惠州之後爆出來，那就得還有差不多二十天的時間，可是她不想等那麼長時間，也不能讓商隊到惠州，否則會暴露整體的路線，必須得讓這件事提前爆出來。
邊家的船隊離開兩天，大理寺一早起來便收到一樁匿名報案，稱永信伯府陳家利用邊家商隊，多年販賣孩童到各地。
大理寺根據報案信件上的證據派人包圍了輝園，並將永信伯府監管，隻等拿到確實證據便直接拿人。
大理寺的動作很快，他們包圍輝園的同時，還將山上的陵寢打開，在人馬下入陵寢的時候，山體突然爆炸，整個山頭險些被夷為平地。大理寺的人有不少被埋在山裡。
京城接到消息的時候，宮裡傳出旨意，輝園的案子由暗查司接管，因為黑白蓮最近病的病傷的傷，便由程雅帶人出城去了輝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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