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眼前的不速之客感到驚訝,畢竟我實在無法判斷對方屬於人類還是某種生物。這位名叫“帕尼斯”的先生,也是一位信使?
管家向他簡單介紹了我,隨後說明了宅邸中的情況。帕尼斯來到回廊中靠近噴泉的一側,似乎是在觀望著中央噴泉的情況——然而在這種無光的情況下,他究竟是如何看到的?我在一旁觀察著他的頭部,並沒有發現任何的眼睛或者其他五官,也不知他是如何分辨這個世界的。
“謝謝,我感受到了他們在死前經曆的痛苦;直至現在,那些靈魂也尚未得到解脫……”帕尼斯將背後的黑色棺材立起,隨著棺蓋的敞開,無數散發著白色熒光的蝴蝶從中飄出。它們仿佛不會受到雨水的阻攔,如同潔白的小精靈一般飄往屍體的位置。借著這份熒光,我發現當那些屍體被蝴蝶接觸的一刹那,整個身軀都散化為同樣的白蝴蝶,在雨中紛揚翩飛……
一時間,蝴蝶幻化而成的熒光浪潮在花園之中旋起,仿佛在為離世之人獻上最後的祝福。隨著帕尼斯打了個響指,這些白蝴蝶似乎受到了某種指令,重新湧回了棺材之中。他在棺蓋上用手比劃著某種法陣,似乎是完成了整個儀式,全程顯得十分莊嚴浪漫。
“很可惜,他們本該在最好的時刻,以最好的麵目死去——有人提前熄滅了他們生命的燭火……科夫勒先生,請帶我去見剩下的逝者吧。”
在管家他們去往“收屍”的途中,我回到了原本自己的房間。然而,推開門之後我卻發現靠牆這側的床上似乎是空著的,而窗戶卻不知何時處於敞開的狀態。我頓時內心一緊,慌忙衝到窗戶前尋找莉莉安娜的身影,卻一無所獲——於是感到大事不妙,回身想趕去告知這件事情。然而回過頭我才看見莉莉安娜正縮在床頭的角落,滿眼疑惑地望著我
“……你怎麼了?”
“不是,你怎麼在這裡?”
“有點……害怕?”她衝著我眨眨眼,“你走的時候窗戶沒關,我睡覺的時候又被冷醒了……”
原來是虛驚一場。我重新鎖好窗戶,躺到自己的床上——這個晚上我本該有一場舒適的睡眠,不過現在看來已經是不太可能,自己早已困意全無。莉莉安娜詢問我的情況,我隻是搖搖頭表示沒事,並不想讓她過多擔心些什麼。或許下次還是陪在她身邊才比較能安心,畢竟我擁有“星空”的力量,即便是遭遇襲擊也可以保護她吧。
這麼想來,上次的傷……還沒有恢複呢。
房門被敲響,隻見是管家和帕尼斯出現在門口。管家告訴我,帕尼斯先生對我的個人情況很感興趣,希望能夠邀請我一同前往參加“葬禮”。在帕尼斯的身上我有著許多尚未理解的地方,加上他身為厄爾彌斯的信使,或許我可以得到很多有效的信息。但莉莉安娜情況……
“沒關係,我可以照顧好自己的,”她輕輕朝我揮手,“不用擔心!”
管家科夫勒留在此處照看,我跟隨著帕尼斯暫時離開了宅邸。我們頂著大雨,沿著一處斜道向上前行。期間我開口詢問對方
“所以,為什麼會想邀請我來?”
“伊斯蘭迪先生,你應該知道‘泛靈論’吧?世間萬物都會擁有其靈魂,擁有其生命、思維和感知,對你而言應該不難理解吧?”
他的話讓我想到了格拉羅姆。
“我能理解,不過有什麼問題嗎?”
帕尼斯突然停下了腳步“伊斯蘭迪先生,我看不到你的靈魂。”
他的聲音不大,但對於我而言卻如雷貫耳。我疑惑地望著對方“沒有靈魂?你的意思是,我的肉體隻是一具類似於傀儡的東西嗎?還是說,隻是你看不見,其他神明還是能發現的?”
對方並沒有回答我,而是舉起中間的手臂,比了個“安靜”的手勢,隨後示意我看向麵前的景色。現在的天色已經很暗,我並不能分清現在所處的位置,但大致能判斷這裡是城鎮的邊緣地帶——而我們所處的似乎是一處麵向大海的斷崖。我曾見過在霓虹燈下大海的美景,卻沒想到失去了燈光的照耀,黑色的浪潮宛如深淵的巨獸,拍打在礁石上發出沉悶的低吼。
帕尼斯將背後的棺材平放於地上,掀開棺蓋的瞬間,無數蝴蝶從中飛揚。與此同時,我注意到了驚人的景象——在陡峭的懸崖下方,正緩緩地泛起一圈圈柔和的白色光亮。這些微弱但卻引人注目的光芒,給整個黑暗的環境帶來了一種神秘而迷人的氛圍。那些光亮來自於無數原本隱匿在黑暗之中的蝴蝶,此刻竟然開始展露出它們那獨特的銀色光芒!它們仿佛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召喚,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現而來……
“蝴蝶毫無意義地拍打著翅膀,等待著永眠。我們的死亡沒有人會銘記,而世界也終有一天會迎來終末……於此沉睡吧,脆弱的生靈。”
白色的蝴蝶幻化的浪潮層層湧起,與棺中的它們一同膀翩然紛飛,逐漸圍繞在我們的身旁。這些美麗的生物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飛來的使者,帶來無限的美好幻想——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去觸摸那些潔白如雪的翅膀;但無論如何,我都始終無法真正觸碰到它們那脆弱而微小的身軀……
“伊斯蘭迪先生,我能夠看見他人的靈魂——而於你的這副身軀中,隻有無儘的空洞……知道嗎,你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法則,而是……”
他沒有接著說下去,轉身為這場盛大的“葬禮”完成了閉幕。那些空中的蝴蝶紛紛飄落至深不見底的斷崖之下,隱沒了自身的光芒……我望著下方逐漸暗淡的“浪潮”,不由對生命的流逝而感慨萬分。
“你剛剛說的是,我屬於什麼?”我詢問對方。
“……”
帕尼斯緩緩回過身,卻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一根血紅的尖刺突然毫無征兆地刺穿了他的胸膛!我看見他尚未反應過來的身軀僵硬在原地,微微抬起的手臂無力地顫抖著;再仔細一看,這些尖刺竟是從那口棺材中出來的!緊接著,第二根、第三根……數十根尖刺子彈般彈射而出,將帕尼斯全身上下貫穿至死!
隨著那些尖刺收回棺中,帕尼斯也隨之倒地。我感知到極其強烈的殺意氣息襲來,頓時警惕起來——隻見在那口敞開的棺材之中,一個人影逐漸從中出現……在油燈的光亮下,我看見對方身上紅色的連帽衣,以及那副熟悉的陰森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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