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鈴裡奈就是當初在灰漁鎮救治卡洛琳的那位治療師。儘管卡洛琳最終還是不幸地死在了梅洛拉的毒手之下,但她能化解掉阿格斯特這位技藝高超的藥劑師所製造出來的劇毒,已經充分說明了鈴裡奈擁有極其精湛的治療術。
天色已晚,我將鈴裡奈帶回了臨時營地。
“伊斯,你回來啦……誒,這是誰?”
麵對莉莉安娜的疑惑,鈴裡奈並沒有說話,而是有些畏生地躲到我身後,緊緊揪著我的衣服。我有些無奈地將她從身後拉出,向幾人說明剛才發生的事情。在我簡單介紹完之後,鈴裡奈顯得十分局促,慌忙俯身鞠躬示禮:
“我……我是鈴裡奈!那個,很抱歉打擾了!”
阿格尼和希希莉亞麵對這位陌生的來客,臉上都不帶有任何多餘的表情,阿格尼甚至隻瞥視一眼隨後移開了自己的目光。莉莉安娜湊到鈴裡奈的麵前,微笑著拉住對方的手:
“沒關係!你看起來有些冷,來這邊休息會吧!”
天空漸漸被灰色所覆蓋,雨幕緩緩地拉開了帷幕。森林的夜晚原本就帶有一絲涼意,而現在於這大雨之中,更是顯得十分陰冷。我靜靜地凝視著眼前的篝火,心中不禁湧起一股好奇和期待——因為當雨水滴入火中的時候,它並沒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樣熄滅,甚至連火勢也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
幸運的是,我們搭建的這座臨時樹葉棚相當寬敞,足以容納我們五個人。此刻,阿格尼正安靜地躺在最裡麵的位置,似乎已經陷入沉眠;而希希莉亞則跪坐在旁,她的神色淡漠地望著那燃燒的火焰,應該是在思考著其他的事情吧。
莉莉安娜取出一些乾餅遞給鈴裡奈,後者感激地接過,取出些我不曾見過的藥草夾在其中製作成簡易的三明治。麵對我疑惑的目光,她將手中的餅遞給我,示意我是否想嘗嘗。
“……啊,謝謝,我不太餓。”
其實是我不知道如何下口。本就不大的餅,鈴裡奈伸手遞過來時,上麵帶著她咬過的痕跡,看起來分量顯得是那麼少——要是我一口下去怕是直接吃沒了。
“從王都來的治療師……”莉莉安娜臉上寫滿了驚訝,“隻有你一個人嗎,從那麼遠的地方過來?”
“嗯,是的……隻有我。”
我突然有些好奇,於是詢問鈴裡奈王都現在的情況。和我預想中不同的是,王都雖然充斥著各種教派,但秩序並不紊亂,反而比舊王朝時期還要穩定不少。各個教派之間雖然在爭奪信徒,但從未發生過武力矛盾,甚至呈現出彼此和諧的情況……
“唔,我沒有信仰任何教派,然後,就是會有人向你發那種……宣傳的告示,想讓你加入嘛——但其實,你不加入也沒關係,他們不會強迫你的。”
“那什麼‘信徒異體’的情況還有出現嗎?”
鈴裡奈疑惑地眨眨眼:“……這個,我不知道誒。”
“那‘異教徒’呢?”
“嗯……抱歉,我也不是,很清楚這些?因為,我在王都主要都是,在學習藥理的內容,也沒有關注其他的……真的很抱歉!”
“哈,沒事,這不是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望著眼前這位嬌小的狐人女孩,我突然萌生出另一個疑惑:她是如何隻依靠著自己的能力穿過這片森林的?在阿格尼的講述中,這片森林到處充滿著汙染物,鈴裡奈難道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嗎?
“誒,您說的是,森林的情況嗎?”鈴裡奈望著雨幕中的密林深處,“是的,這片森林有五片區域……但我好像比較幸運?因為,之前來的時候隻經過了正午區,黃昏區、午夜區都沒有遇到……”
“但是,森林深處還是很危險,有很多奇怪的怪物……而且,我的族人,好像都消失了……”
鈴裡奈的神色黯淡下來,眼神中流露出失望和沮喪。她緩緩地低下頭,我注意到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在努力抑製內心的情感波動。此時的營地仿佛被一股無形的重壓籠罩,我們都選擇保持沉默——隻有那不斷傾瀉的雨水,在草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響。
冷風吹過,我們再次回過神來。
鈴裡奈向我們講述了她的經曆。在從王都前往灰漁鎮的旅途中,她計劃去拜訪她曾經的族人們生活過的地方。和大多數獸人不太相同的是,狐人族生活在“清晨區”與“正午區”的交界處,而鈴裡奈正是在“正午區”的邊緣地帶尋找著族人的身影。
但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她憑借著自己的記憶和其他獸人的指向,終於抵達狐人族曾經居住的地點時,她見到的隻有數十處被遺棄的居所——整個聚落中見不到任何活物的身影,隻有狐人留下的痕跡在印證著他們在此生活過。而在尋找的過程中,鈴裡奈甚至發現了狐人死後留下的遺骸……
“我們,雖然也會搬遷,但是……”鈴裡奈停頓了片刻,似乎在回憶當時的情況,“但是那裡的樣子,根本不像是自願離開的……”
滿地遺物,雜亂不堪,還有出現狐人的骸骨——毋庸置疑,這是在逃亡。
除此之外,鈴裡奈還告訴我們一個比較特彆的事情:在“正午區”的深處出現一片極其特彆的地帶,那裡生長著極其茂密的森林。但與其他地方不同的是,這片森林被厚重的迷霧所籠罩,幾乎無法看清其中的景象。她曾經在那片區域停留過一段時間,親眼見到過有不少獸人進入霧中——但奇怪的是,這些獸人在日後再也沒有回來過,仿佛消失在了這片神秘的迷霧之中……
不過,鈴裡奈雖然覺得這些很怪異,但她寧願相信那些獸人隻是單純迷路在其中,或者從其他地方出去了而已。
“迷霧之森,我知道那裡,”阿格尼的聲音突然傳來,“嘖,在獵人的眼中,那裡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但你們恐怕不知道,那片森林就像是有生命那樣會轉移的——曾經不少經驗豐富的獵人都死在其中,我所在村落的那些人中也不少有這樣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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