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綃軟綾作帳,寶玉嵌珠成鏈,流光溢彩的美人戲貓屏風剛剛擋在入門之處,繞過以後便是一方黃木梨花雕鳥荷花桌,四張矮凳整齊排列。
魚嘴銅爐燒著嫋嫋香薰,清新芬芳的白芷香瑩潤香甜、香韻婉轉。
往深看出層層疊疊的芙蓉流蘇帷後還有一軟榻暗藏,顯然是為了方便辦事。
“這位爺,可是想聽曲兒還是看舞呀?”
金霄樓的小廝諂媚地問道,他佝僂著身子小心地抬起眼眸。
隻見眼前剛剛引進來的貴客正摟著一青袍少年慵懶而放蕩,貴客容貌算不上太出眾,可是風流起來舉手投足間卻彆有一番矜貴優雅。
那雙淺色眼眸微微眯起,瞧著和風細雨卻透著一股難言的威壓之感。
而他懷中的少年容貌清嫵之中又夾著些許英氣,一雙圓而上挑的桃花眸如含霧裹輝般清透明亮又楚楚動人,白淨瑩潤的小臉嬌嫩無瑕。
哪怕隻是微微頷首低頭,也依然能瞧見那不俗的姿容。
隻不過這少年雖是身著男裝,但卻禁不住細看。
頭上那朵豔麗緋紅的絹花也壓根沒想掩蓋少年的身份。
這顯然是京中哪位老爺,帶著自己的小妾來金霄樓學藝來了!
要說這些有錢有權的人就是花樣百出……
小廝暗中咂舌,麵上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畢竟這位麵生的爺出手可是闊綽。
閻善淵不說話,帶著玉扳指的手隻是摩挲著洛宜的腰肢。
“聽聞你們這兒有幾位新來的琴妓可是不錯,可能出來彈奏一曲?”洛宜道。
小廝一聽,眼眸頓時笑得眯成了兩條縫。
這些天金霄樓賣力地宣傳著從南方買來的那批妓子,其中有一位容貌可是出眾,琴技也是京中無二。
隻可惜那位早已不是處子之身,還身體有損
這位爺,估計也是衝著新人來的。
琢磨明白了貴客的意思,小廝麵上卻流露出些許為難之色“這琴妓嘛……自然是有。隻不過新來的一批,還沒接過客……這……”
閻善淵抬手,幾顆金元寶就砸在了桌案之上,順手帶下來的還有那隻瞧著就價值連城的玉扳指。
這小廝立馬眼前就亮了,金霄樓雖在京中大有名氣,卻不是那等故作拿捏的地方。
錢給到位,這姑娘很快一溜水地走了進來。
洛宜沒見過這等場麵,身子都忍不住前傾些許,想要看個仔細。
閻善淵摟著洛宜的手臂自始至終沒鬆開過,他就像是縱容自己養的貓兒使壞作惡一般。
那雙仿佛所有欲望都被滿足、隻剩下了倦怠冷淡之色的眸子唯有在看向洛宜時,多了些許的興趣盎然。
“兩位爺,您們可瞧瞧這些姑娘喜歡哪一個?”小廝歡快地說道。
一排姑娘識趣兒的半蹲行禮,嬌軟甜朧的聲音此起彼伏。
但唯有一道頗為清冷低啞的聲音格外獨特。
而僅一眼,洛宜就認出來了這位就是清夢。
比起金霄樓裡那些恍如浸了蜜酒般賣弄風騷的牆花路柳,這位清夢可謂是濃烈肮臟之中的一抹純白。
身量高挑清瘦卻挺得如鬆筆直,清冷絕俗的容貌之中透著一股傲氣與堅韌。
分明是身處煙花柳巷,卻莫名帶著一股書卷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