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3月6日上午，魯省第一乾休所的梧桐長廊下，暖陽透過斑駁的葉隙灑在石桌上。三位身著藏青呢子大衣的老者圍坐在象棋盤前，紅木棋子碰撞聲與偶爾飄落的枯葉聲交織。
"老耿，齊市那邊的動靜你聽到了嗎？"說話的是萬國強，曾任魯省人大副主任。
坐在萬國強對麵的是耿中華，他曾任魯省副省長，他聽到萬國強的話後，手剛要落下的"車"突然頓住，渾濁的眼珠從棋盤上緩緩抬起。有點不耐煩的說道："都退休的人了，打聽這些做什麼？好好下棋，快樂的養老不好嗎？"他說著就看向棋盤上越來越少的棋子，他此時滿心都是自救，不能讓自己輸得太厲害了。
一旁觀戰的薛成禮突然重重咳嗽兩聲，枯瘦的手指叩擊石桌："老萬，你這"馬"都要保不住了，你還有心思聊閒事？"這位前省組織部副部長推了推下滑的老花鏡，鏡片後的目光在兩人之間遊移，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萬國強聽到薛成禮的惡化後，他脖頸青筋微微凸起，抓起棋盤邊的搪瓷缸猛灌一口濃茶："怎麼能不管？齊市那些醃臢事，我們這些老同誌不說話，誰來說？"茶水潑濺在棋譜上，洇濕了"楚河漢界"四個褪色的字。
"下棋就下棋！"薛成禮突然重重拍桌，震得棋盤上的"卒"都跳了起來，"你們非要把這好好的棋局攪成一鍋粥？"他抓起自己的"炮"就要架上中線，卻因用力過猛，棋子在石桌上劃出刺耳的聲響。
耿中華盯著棋盤上即將被"將死"的局麵，喉結滾動兩下，忽然把手中棋子重重砸回棋盒："老薛說得對！"他布滿血絲的眼睛掃過兩人，花白的眉毛幾乎擰成一團，"真要談工作，等這盤棋下完，咱們去辦公室開個"常委會"！"說罷抓起保溫杯起身，軍大衣下擺帶起一陣勁風，驚飛了廊下啄食的麻雀。
萬國強看著耿中華那微微漲紅的臉，眼中透露出明顯的不悅，心裡“咯噔”一下，暗叫不好。他心中快速思索著，看這架勢，是自己說話說錯了。此時，他的手心微微出汗，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
“老萬，你給我說實話，”薛成禮一臉嚴肅，目光緊緊盯著萬國強，仿佛要將他看穿，“是不是你兒子又給你打電話啦？”他微微皺眉，語氣中帶著一絲責備，“我的職務雖然比你低，可咱們也在一起共事幾十年了，我真心不想看到你在這個節骨眼上犯錯誤。你也知道，好多乾部落馬都是因為家人的那些事兒，這件事你可得好好掂量掂量，三思而後行啊！”薛成禮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耿中華聽到這話，眉頭不禁一皺，目光也轉向萬國強，質問道：“老萬，是不是老耿說的這樣啊？”他的眼神中既有疑惑，又帶著一絲審視，似乎在等待萬國強給出一個誠實的答案。
萬國強被兩人這麼一問，臉上頓時一陣發燙，感覺有些掛不住了。他微微漲紅了臉，連忙擺手說道：“哎，你們這都說的什麼啊！我兒子真沒打電話給我，我就是出去吃飯的時候，聽幾個後輩閒聊說起來的。”他一邊解釋，一邊眼神遊移，不敢直視兩人的目光，心裡有些忐忑，生怕他們不相信自己。
“你說的是真的？”耿中華一臉認真，眼神緊緊鎖住萬國強，試圖從他的表情中尋找答案。那眼神仿佛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萬國強有些喘不過氣來。
“是真的，我能為了這個扯謊嗎？咱們都幾十年的交情了，要是真有事兒，我肯定不瞞著你們啊。”萬國強急切地說道，他微微提高了音量，試圖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同時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委屈，仿佛自己受到了無端的懷疑。
“嗯，這個時候你可千萬不能犯錯啊，老萬，辛苦了一輩子，因為子女的事情犯了錯不值得。”耿中華說著，輕輕放下手中的棋子，動作有些沉重。他抬起頭，看向薛成禮，語重心長地說道：“還有你，老薛，咱們之間可不存在誰看不起誰的事兒。咱們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彆老是把自己看低了。”他微微歎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對老戰友的關懷與理解。
薛成禮聽到這話，心中一暖，趕忙點頭說道：“謝謝耿省長。”他微微低下頭，臉上露出一絲感激的神情，同時也為自己剛才的想法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好了，今天就下到這裡吧，”耿中華說著，緩緩站起身來，拿起放在一旁的保溫杯，輕輕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我們回去看看今天的文件和報紙。”說完，他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會客廳走去，背影透露出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萬國強和薛成禮對視一眼，兩人眼中都閃過一絲無奈。薛成禮伸手拉了一把萬國強，說道：“走吧，看看今天有什麼大事？”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調侃，試圖緩解一下略顯緊張的氣氛。
“好，走。”萬國強應了一聲，微微挺直了身子，邁著步子跟著薛成禮朝著會客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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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國強跟在薛成禮身後，朝著會客廳走去。他的腳步看似沉穩，內心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每走一步，腦海中都在飛速盤算著該如何向耿中華闡述齊市發生的事情。他深知，這件事沒有處理好的話，自己的地位也會在這幾個後輩心中一降再降。想到這裡，他的眉頭不自覺地擰成了一個疙瘩，嘴唇微微抿起，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焦慮與不安。
此時，耿中華已經來到會客廳，他緩緩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身體微微向後靠，試圖讓自己放鬆一些。就在這時，一名警衛員邁著整齊有力的步伐，手持一個文件袋，恭敬地走了過來。
“首長，這是省紀委送過來的。”警衛員身姿挺拔，聲音洪亮而清晰，臉上帶著嚴肅的神情，將文件袋遞向耿中華。
耿中華微微點頭，伸手接過文件袋，說道：“可以，你回去吧。”他的目光已經被手中的文件袋吸引，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經意的急切。
耿中華打開文件袋，抽出文件，開始逐行翻看著。隨著目光在文件上的移動，他的臉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原本舒展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仿佛兩條糾結的繩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震驚與疑惑，嘴裡輕輕念叨著文件中的關鍵信息。看完文件後，他陷入了沉思，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剛才萬國強說的那些話。
突然，他心中猛地一緊，像是被什麼擊中了一般，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口中低聲說道：“這個萬國強肯定有問題。”他微微眯起眼睛，仿佛要透過層層迷霧，看穿萬國強背後隱藏的秘密。此時的他，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起來，意識到這件事情可能遠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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