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這就要回魯省了?”陳世豪坐在太師椅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扶手的雕花,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悵然。他望著窗外光禿禿的樹枝,眼底像蒙了層霧,那孩子風風火火來京都,這才幾天就要回魯省了,心裡總覺得空落落的。
“知道還問?”唐忠民斜睨他一眼,語氣帶著點慣常的懟人勁兒,可嘴角卻耷拉著,“哎……這趟回去,前路難料啊。”他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真不知道下次見著,還能不能好好跟他說句話。”話沒說完,指節就在膝蓋上狠狠磕了一下。
“咳咳——”蔣為民拄著手杖猛地站起身,杖頭在地板上“噔”地一響,打斷了兩人的悵然。他仰起臉,渾濁的眼睛裡卻閃著光,隻是眼角兩道淚痕明晃晃的,順著皺紋往下淌:“該為這孩子驕傲才是!”他的聲音帶著點哽咽,“駐京辦這攤子事,他辦得漂亮!給咱們這些老家夥太多驚喜了……”
陳世豪歎了口氣,臉上的無奈像潮水般湧上來:“他明天一早就走,要不……咱們去駐京辦送送?”話剛出口,又連忙擺手,“還是算了,我這把老骨頭,怕到時候眼淚止不住,反倒讓他分心。”
唐忠民看著他這副樣子,搖了搖頭,卻也沒反駁:“眼下先把張饒的案子了結乾淨,就是對他最好的支持。”他攥緊拳頭,指節發白,“彆讓這小子回魯省了,還惦記著京都的尾巴。”
“說得是。”陳世豪站起身,腳步雖緩卻穩,“先把這混賬東西辦利落了,再給他打個電話。”他走到門口,又回頭看了眼牆上的日曆,“告訴那小子,家裡有我們盯著,讓他在魯省放心乾。”
蔣為民拄著手杖,望著兩人的背影,重重“嗯”了一聲。會客廳裡的銅爐還燃著炭火,卻驅不散那份淡淡的離彆的愁。
“周永安就要回來了,駐京辦主任的人選還沒定,這事兒拖著像話嗎?”唐昊靠在辦公桌沿,指尖在桌麵上敲得“篤篤”響,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直直射向組織部長王敏。他心裡清楚,駐京辦這個位置是塊肥肉,絕不能因為這件事情扯了周永安肘,耽誤接下來的案件調查。
王敏捏著鋼筆的手緊了緊,筆帽在紙上劃出一道歪歪扭扭的印子。他抬起頭,臉上堆著為難的笑,眼底卻藏著幾分警惕:“唐副省長,這事兒真急不得。”她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聲音壓得很低,“上次張饒那案子的教訓還不夠嗎?您可彆再逼我了。”想起上次因為選人被駐省中紀委約談的事,她至今心有餘悸。
“總不能因為怕就不乾事了吧?”唐昊猛地提高了音量,眉頭擰成個疙瘩,語氣裡的火氣幾乎要噴出來,“我給你推薦的名單都好幾天了,你到底查沒查?”他往前湊了半步,身上的壓迫感陡然重了幾分——推薦的那幾個人都是經過自己仔細觀察,上報省委書記和省長的,這個人選要是落了空,後續的計劃就全亂了。
王敏聽到這句話後,不由的向往後縮了縮,端起茶杯抿了口,像是在掩飾慌亂:“查了查了,你把名單交給我後,我就派人到他們單位進行了初步審核。”她放下杯子,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輕響,“但按規矩,我們是第一步的工作,他們還得等紀委那邊進一步核實清楚。這流程走下來,時間肯定短不了。您就彆天天跑我這兒催了,成嗎?”她臉上掛著無奈的笑,心裡卻在冷笑——想把燙手山芋扔給我?沒門。
“行。”唐昊咬了咬牙,轉身就走,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這事兒我去催紀委!你趕緊把任職書擬好,彆耽誤了正事!”
王敏看著他摔門而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詭異的冷笑。她端起水杯一飲而儘,喉結滾動著,低聲嗤道:“想跟我鬥?真以為背景硬就了不起?嫩得很!”指尖在桌麵上輕輕敲擊,眼裡閃過一絲算計——唐昊急著安插自己人,正好給他留了個空子。
唐昊走出辦公樓,胸口的火氣還沒下去。他站在走廊的落地窗前,目光冷厲地掃過樓下熙攘的行人和川流不息的汽車,右手下意識地摸向口袋——煙盒空了。
“老板,您的煙。”胡東海眼疾手快,趕緊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一包軟中華,抽出一支遞過去,打火機“哢噠”一聲湊上前。他跟了唐昊這麼多年,最懂老板這動作裡的煩躁。
唐昊叼著煙深吸一口,煙霧從鼻腔裡漫出來,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緒。“這幾天省裡有什麼動靜?”他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胡東海湊近半步,壓低聲音:“王部長這兩天跟民政廳、交通廳那幾個頭頭走得挺近,昨兒還在私人會所裡聊了一下午。”
“聊的什麼內容?”唐昊彈了彈煙灰,火星落在光潔的地板上,很快熄滅。
“聽說是……關於駐京辦的人事安排,好像還提到了周書記在京都審查各省駐京辦的事情。”胡東海的聲音壓得更低,眼角的餘光警惕地瞟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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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昊的眼睛瞬間亮了,像獵人盯住了獵物。他掐滅煙頭,指腹在窗沿上狠狠蹭了蹭:“詳細說說,他們具體聊了些什麼?”看來王敏這老狐狸也沒閒著,想在駐京辦主任身上做一些文章。
“老板,咱們在這兒說這個……是不是不太合適?”胡東海往四周瞟了瞟,走廊裡偶爾有腳步聲經過,他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額角滲出點細汗——這種背後議論人事的話,被旁人聽去可不是小事。
唐昊卻嗤笑一聲,往窗台上一靠,雙手插在褲袋裡,眼神裡帶著幾分看熱鬨的戲謔:“就在這兒說。”他抬眼掃過樓下攢動的人影,語氣裡滿是不屑,“我倒要聽聽,這些人背地裡是怎麼盤算駐京辦主任這個位置的。”
胡東海看了看走廊,他咬了咬牙,湊近半步,聲音壓得像蚊子哼:“聽他們閒聊時說……駐京辦握著不少資源,油水厚得很,選人的時候得‘周全’些,不能便宜了外人。”他說著,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顯然這話讓他也覺得不妥。
“嗬,‘周全’?”唐昊猛地直起身,把手裡的煙頭往垃圾桶上的煙灰缸裡摁,火星被碾得滋滋作響,煙灰簌簌落在缸沿上。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格外複雜,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眼裡卻竄起一簇火——這幫人嘴上說著按規矩辦事,背地裡竟打的是這種算盤!他盯著煙灰缸裡那截扭曲的煙蒂,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心裡暗罵:一群蛀蟲,也配談“周全”?
走廊裡的風從窗戶縫鑽進來,吹得唐昊的衣角微微晃動。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火氣,眼神冷得像結了冰:“看來,有些人是把駐京辦當成自家的搖錢樹了。”這話裡的寒意,讓旁邊的胡東海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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