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死了,真的隻剩下自己了。
然而爸爸媽媽還是偏愛哥哥,甚至希望死掉的是自己。
他終於明白:
在父母眼裡,自己沒有絲毫活著的價值。
就連死去的哥哥都比活著的自己有價值。
都說生命沒有貴賤,不能比較,但安明旭知道這句話在他家是空話。
安明文的生命遠比安明旭重要。
如果今天死的是安明旭,父母可能也會悲痛,但是也會不無後怕的想:
幸好死的不是安明文。
想到這一點,安明旭第一個湧上來的情緒自然是痛苦,難過,絕望。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他就平靜了。
他接受了。
就這樣,毫無價值的活著吧。
不被任何人期待著活下去吧。
哥哥死後。
爸爸和媽媽猶如行屍走肉,每天隻是吃飯,睡覺,上班。
回家之後,媽媽會做好最簡單的飯菜,放在桌子上,自己默默的吃掉自己那一份。
然後她端起碗離開,在廚房刷碗。
這時爸爸會適時走出自己的房間,也端起碗吃掉自己的那一份,然後端起碗離開,在廚房刷碗。
最後輪到安明旭,他走出房間,坐在餐桌旁,默默地吃著自己那一份,已經冷掉了,但是他吃不出來。
自從哥哥死後,他失去了味覺。
直到成年後也沒有恢複。
家裡沒有人管他,安明旭反而獲得了久違的自由。
他成績一般,父母也不督促他學習,一開始他抓住這個機會瘋玩了一陣,不過後來覺得沒意思,反倒開始用功讀書。
他總是會想到哥哥。
每當他想偷懶的時候,就會想,如果能趕上哥哥一半的優秀,自己或許就足夠可以收獲一個不錯的人生了。
長大成年後。
無數個夜深人靜的時刻,安明旭凝神,細細思考。
他努力回憶著自己的童年時期,青少年時期,剛考上大學的時候,剛找到工作的時候……
這些重要的人生節點上,父母有對自己說過一句鼓勵和祝賀的話嗎?
沒有。
無論安明旭如何細細密密的回憶,都沒有。
沒有。
想到這裡安明旭甚至有點想笑:
這個毫無優點的自己,父母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把自己撫養到大學畢業的?
或許隻是出於做父母的義務吧。
在兒童樂園。
安明旭看著快樂玩耍的孩子們,感慨自己似乎沒有過這樣肆意奔跑的童年時代。
他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背負了太多不屬於一個孩子的東西。
他深知,這樣的自己,是沒有資格養育一個後代的。
他表麵的平靜下是一座沸騰的活火山,在內心深處湧動著憤怒而不甘的岩漿。
如果他有自己的孩子,那孩子一定會被自己不小心噴濺而出的岩漿燙傷。
童年的創傷可以在任何時候展現其威力,特彆是當一個人看到一個跟自己很像的孩子的時候。
安明旭看著滿園奔跑的孩子們,仿佛給自己肯定似的點點頭:
“我確實不應該有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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