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他暈倒了。
失去意識前的記憶慢慢回籠，京詹蒼老的眼裡閃過沉痛，緩緩閉上雙眼，渾濁的淚，順著眼尾留下，消失進了灰白的鬢發中。
安靜地等待著醫生檢查完，京詹伸出手，顫巍巍地摘下氧氣罩。
其實醫生是不建議摘的，但是老人家執意要摘，他們也無法強逼他。
僅僅是這麼一個動作，京詹便氣喘籲籲。
他將氧氣罩遞給醫生，氣若遊絲，“勞煩，歸置一下。”
“京老爺子，您家屬都在外麵，您是想先再養養神還是先讓他們進來探望？”
家屬？
京老爺子本來快要控製不住要閉上雙眼了，一聽醫生的話，滿眼期望，艱難地抬起自己的脖子，殷切地透過玻璃窗看著窗外的人。
韞兒……韞兒也來了嗎？
韞兒也會來看他嗎？
渾濁的目光搜尋著，當禪韞的身影映入他眼簾的那一刻，瞬間熱淚盈眶。
“我、我要……見韞兒……”
醫生連忙跑出去。
“誰是韞兒？患者要見你。”
禪韞連忙去換了一身無菌衣，隨著醫生進了病房。
老爺子渾身沒有力氣，可依舊頑強地在醫生的幫助下靠坐在床上。
他伸出手向禪韞那邊探著，禪韞忙上前，將自己的手塞進他蒼老的手中。
“韞兒……對不起……”
老人說出口的第一句話就讓禪韞熱淚盈眶。
她笑著哭著，搖頭，“沒事的爺爺，我不生氣了，韞兒不生氣了，隻要您好起來……”
聽到禪韞這句話，老爺子眼睛都比之前亮了許多。
他呼哧呼哧地喘氣，卻開心地笑了，精神氣也比之前好了許多許多。
甚至還和禪韞說了很多話，有的是禪韞小時候的趣事，有的是他年輕時候的生活，還有不斷地在訴說著自己的悔意，不是一個儘職地父親和爺爺……
老人似乎要將這輩子的話說完一樣，絮絮叨叨，偶爾顛三倒四，似乎是想起什麼便說什麼，眼神也時不時地飄忽，隻是攥著禪韞的手一直沒有鬆開過。
禪韞努力彎著嘴唇，不想讓老人家傷心。
她不敢往那個最壞的可能去想，但京詹現在的情況，卻讓她不得不往那個方向想。
整個病房中隻有老人喘著粗氣的聲音，禪韞眼中的悲意彌漫，無法阻擋，但又在老人家看過來的那一瞬迅速轉過頭去。
“韞丫頭啊……你、你京奶奶走得早……我老想她了……她、她應當在下麵等著急了……你是個好孩子……彆、彆傷心，好好同阿墨過日子……”
“我會的，爺爺，我會的。”
禪韞哽咽得說不出話，隻能不斷地點頭。
京詹欣慰地看著她，眼睛眨也不眨，似乎要最後再看看自己疼愛的姑娘。
“乖……爺爺今天先不和你聊了……去、去將喬厲叫來，還有、還有管家……”
禪韞不敢耽擱。
京詹看著匆忙的背影，眼裡終究劃過一抹釋然。
罷了，也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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