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過後,刺眼的陽光映射在鎏金紅瓦之下,將紫禁城這座承載了兩百餘年的巍峨宮城映襯的愈發熠熠生輝。
太液池中,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停靠著十餘隻宮中內侍精心飼養的飛禽,正優哉遊哉的飲水嬉戲。
但很快,伴隨著地動山搖的喊殺聲,此間天地的平靜被瞬間打破,十餘隻受驚的飛禽在哀鳴聲中振翅高飛,使得遠處的內侍們苦笑不已,暗道豹房中的那群"殺神們"又開始操練了。
不管腹誹歸腹誹,這群內侍的臉上卻瞧不出半點不滿之色,畢竟當今天子尚武乃是人儘皆知之事,繼位不過一年有餘,便是先後數次提高武人的待遇。
尤其是當下駐紮在"豹房"的騰驤四衛們,更是在去年跋涉數千裡,以雷霆手段平定了西南叛亂,一改往昔人們對其孱弱的印象。
現如今,整個京師誰不知曉,駐紮在西山腳下的京營將士乃是"天子親軍",而駐紮在"豹房中"的騰驤四衛們,則是親軍中的親軍,備受天子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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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將軍,聖上有旨,要您即刻前往暖閣麵聖。"
煙塵漫天的校場中,一名氣喘籲籲的內侍在身旁兵丁的陪同下,腳步虛浮的行至高台之上,滿臉敬畏的朝著眼前的軍將低語道。
三月底的京師已是有了一絲暖意,尤其是當下日頭正熾,眼前的武將並未身著沉重的甲胄,而是上身赤裸,露出了其壯碩的肌肉,以及令人觸目驚心的傷痕。
"唔,還請公公稍待。"
聞聽天子相召,黃得功自是不敢怠慢,趕忙應和了一句,便是揮手喚來自己的心腹副將孫應元,令其繼續操練之後,方才領著幾名親兵,往位於內廷的乾清宮而去。
"敢問公公,不知陛下相召何事?"
無心理會周遭巍峨的宮殿以及皇城景致,身材魁梧的黃得功自臉上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朝著身旁的內侍低語道。
他雖是武將出身,但性格粗暴,於軍中享有"黃闖子"的綽號,但並非不通曉人情世故,對於這些"去勢"的閹人一向頗為禮遇,從未擺過半點架子。
"哎呦,我的黃將軍,您這不是為難小的了嗎?"
"我等天子家奴,哪裡敢揣摩天子的心思.."
聞言,正負責為黃得功引路的小內侍便苦笑一聲,為自己分辯了幾句。
以他的年紀而言,能夠被"老祖宗"瞧中,委任在司禮監走動,平日裡替"老祖宗"跑個腿,已是天大的造化。
距離能夠像"老祖宗"一般,在天子身旁當差,那還差得遠呐。
"是黃某唐突了,公公勿怪.."
儘管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複,但黃得功倒也沒有太過於失望,反倒是主動化解了尷尬。
見黃得功如此言說,這小內侍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左右瞧了瞧四下無人之後,方才神神秘秘的低語道"聽說山東出了大事,有亂軍劫掠了幾座縣城,甚至還將漕運重鎮給占了。"
"陛下震怒.."
言罷,這小內侍也不待身後的黃得功有所反應,便是自顧自的朝著近在咫尺的乾清門而去。
而留在原地的黃得功先是一愣,隨後其臉色便是肉眼可見的漲紅起來,呼吸更是急促的厲害。
自從平定西南土司歸京之後,他雖是日日操練不已,但也富態了不少,時常懷念曾經浴血搏殺的日子。
看樣子,時隔數月之久,他又要"替君分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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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黃得功,叩見陛下。"
"吾皇聖躬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