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三。
日頭逐漸西沉,街道兩側的坊市中紛紛亮起燈火,但街道上卻是行人寥寥,本應挑著扁擔沿街叫賣的行商走卒們早已不見了蹤影,瞧上去有些異樣的冷清。
但與冷清的街道所不同,京師的各大茶樓酒肆依舊高朋滿座,慷慨激昂的說書先生們唾沫橫飛,表演很是賣力,身前不一會便堆積了一批散碎銀兩。
隻是未等這些說書先生們"趁熱打鐵",茶樓酒肆緊閉的店門便被人粗暴的打開,一隊隊手持兵刃的五城兵馬司差役麵色冷凝的闖了進來。
見狀,人群中便有自感有些身份的"聽眾"打算起身,好生訓斥一番這些居然敢打擾自己雅興的兵丁。
畢竟他們聽得正在興頭上,而這些五城兵馬司兵丁又是公認的"泥腿子",至多在市井百姓麵前耀武揚威一番,決然沒有在他們麵前放肆的份。
"奉命,清場。"
"爾等即刻散去。"
令在場所有"賓客"沒有料到的是,還未等他們發作,這些貿然闖進來的五城兵馬司差役們便是麵無表情的呼喝道,態度很是強硬。
"爾等放肆!"
"你知曉老子的姐夫是誰嗎?!"
一聲怒吼過後,人群中便有自覺受到了"侮辱"的賓客驟然起身,劈頭蓋臉的朝著眼前的兵丁們臭罵道。
不過是一群泥腿子,居然還敢在他的麵前耀武揚威?!
"拿下!"
見到有人"鬨事",正堂中為首的差役便毫不猶豫的揮手命令道,眼中滿是冰冷。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還真有人瞧不出眉眼高低。
"哎哎哎,軍爺。"
"誤會誤會,都是誤會.."
見在場的兵丁們不似玩笑,居然真的打算拿人,一直躲在案牘後作壁上觀的掌櫃的趕忙走了出來,臉上滿是討好的笑容,心中卻有些感慨。
世道越亂,這些當兵的越招惹不起。
"哼,你也一並跟我回兵馬司赴命。"
"還有那個說書的,一塊帶走!"
用力揮了揮手,剛剛說話的差役便是不耐煩的催促道,矛頭直指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說書先生。
"哎哎哎,軍爺,我是犯了什麼王法了?!"
直至感受到雙手傳來的束縛感,滿臉不敢置信的說書先生方才反應了過來,並不斷的掙紮道。
這好端端的,他招誰惹誰了?
"哼,你這兩日說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最清楚。"聞言,為首的差役眼神更冷,言語中滿是嘲弄和憤怒"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敢胡言亂語.."
嘶。
此話一出,包括不斷掙紮的說書先生以及欲言又止的酒肆掌櫃在內,在場所有聽眾都像是被抽去全身力氣一般,倒吸了一口涼氣,再不敢多言,但神情卻是有些莫名。
畢竟隨著前日晌午時分,一封自山東而來的奏報開始,這外麵可都傳瘋了日前禦駕親征的天子因輕敵冒進,被叛軍圍困在兗州府外,音訊斷絕,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