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距離京畿之地足有千裡之遙的薩爾滸城同樣氣氛冷凝。
在過去的十餘天裡,不斷有厲兵秣馬的建奴自各地趕至薩爾滸城待命,惹得城中婦孺驚駭莫名。
自去年春天,汗國討伐沈陽城無果之後,躊躇滿誌的老汗似是要重拾鬥誌,再度興兵?
可不同於往昔的鬥誌昂揚,如今汗國雖是從去年戰敗的陰影中走出,但遼東局勢卻不可同日而語。
不僅那飽受爭議的"熊蠻子"徹底坐穩了遼東經略的位置,就連"擁兵自重"的將士世家似乎也在小皇帝的施壓之下,臣服起來。
更要緊的是,據朝鮮那邊傳回的消息,曾在去年春天,大汗兵圍沈陽城之際,突襲他們女真腹地牛毛寨的明廷參將毛文龍已是在皮島開鎮建軍,隨時有可能卷土重來。
腹背受敵之下,汗國的處境竟是變得有些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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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文程,汗國百餘名勇士隨你潛入明廷京師,但卻僅有三四人生還。"
"此事,你必須給我等一個交代!"
人滿為患的汗王宮中,三貝勒莽古爾泰滿臉桀驁,目光陰冷的注視著眼前的漢臣,心中隱隱有些得意。
在他心中,早些時候於宣府城外"殉國"的駙馬李永芳好歹是個武將,且為他們汗國攻城掠地立下了不少功勞,被父汗委以重任也就罷了。
但眼前這範文程寸功未立,卻同樣得到了父汗的重視,實在是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更重要的是,依著這些漢人的說法,汗國傳承當遵循"嫡長"的原則,直接杜絕了他繼承汗國的可能。
故此,他一直對國內的"漢臣"心存不滿,如今他終是被他等到了"發難"的時機。
"範文程,三貝勒的話,你都聽見了.."輕輕摩挲了一下手中精美的匕首,女真大汗努爾哈赤麵無表情的朝著跪倒在大殿中央的範文程說道。
功則賞,過則罰。
這範文程的所作所為,確實有些讓他失望。
"回稟大汗,"清脆的叩首聲過後,滿臉驚恐之色的範文程哆嗦道"奴才奉大汗之命,前往京師刺探明廷內情,並成功與李三才等朝臣搭上關係.."
"明廷君臣彼此猜忌,山東又爆發了民亂,本應是我汗國的好機會,但奈何京師小皇帝身旁有兩萬餘親兵護駕,這才平息了騷亂.."
"奴才無能,辜負了大汗的厚望.."
咚咚咚!
伴隨著清脆的叩首聲,氣氛本是有些劍拔弩張的大殿瞬間輕鬆了不少,嚴陣以待的眾臣們紛紛向範文程投去異樣的眼神,就連四貝勒皇太極也忍不住吧唧了一下嘴。
嚴格說起來,他們汗國雖然在明廷京師損失了百十名勇士,但相比較國內的大軍,實在是不值一提。
主要是這範文程的表現,確實有些不儘人意,難道是自己走眼了?
望著下首亂作一團,不斷叩首認罪的範文程,努爾哈赤突然有些意興闌珊,陰冷的眸子中湧現了一抹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