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
入夜之後的秦淮河畔燈紅酒綠,無數花船畫舫在波光粼粼的水麵上航行,耳畔旁儘是你儂我儂的江南細語。
身處其中,腰纏萬貫的富紳豪商隨處可見,甚至不乏在下值之後,特意換上一身便裝的有司官員,推杯換盞好不熱鬨。
而今夜的魏國公徐宏基也一改往日的"深居簡出",在秦淮河畔諸多富紳豪商近乎於癲狂的恭維聲中,登上了水麵上最為奢華的花船畫舫,逆著撲麵而來的徐徐微風,居高臨下的眺望著四周的點點燈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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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爺,爵爺們都到了.."
畫舫頂層的甲板之上,身著樸素的大管家魏和躡手躡腳的行至近前,滿臉敬畏的朝著不遠處微微失神的徐宏基低語道。
因為南京城中人多眼雜,且還有"死而不僵"的錦衣衛從旁虎視眈眈,故此城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們但凡商議要事,大多選擇在秦淮河畔的花船畫舫上。
如此既能防止走漏風聲,還能順勢"增進感情",實在是一舉兩得。
"唔,那便去瞧瞧吧。"
"多事之秋呐.."
聞聽身後響起的腳步聲,思緒微微有些恍惚的徐宏基緩緩回過了神,並朝著身後的階梯而去,顯得心事忡忡。
而這一幕,也讓大管家魏和麵露不解之色,心中嘀咕不已。
難道自家公爺今日突然於花船畫舫設宴,宴請城中的其餘勳貴們還是為了前些時日,白蓮賊首徐鴻儒起兵叛亂的那件事?
可該解決的"問題"不都是妥善解決了嗎?
南京大營這邊,一切罪責都被推到了"監守自盜"的參將身上,淮安府那邊,也將漕運斷絕的原因推到了"水耗子"的身上,應當足以令朝廷滿意才是,何至於如此大驚小怪?
懷著各種各樣的疑問,魏和緊緊跟在魏國公徐宏基的身後,邁入了位於畫舫三層,最為奢華的廳堂中。
此時燈火通明的廳堂中已是高朋滿座,入目儘是英氣逼人的勳貴爵爺,一道道珍饈美味被擺放至眾人麵前的案牘上。
"見過國公.."
"世伯.."
"魏國公.."
隨著徐宏基的身影出現在廳堂中,各式各樣的呼喝聲也隨之次第響起,一位位家世顯赫的勳貴爵爺們紛紛拱手行禮,以示尊敬。
見狀,徐宏基也一改之前愁容滿麵的模樣,趕忙拱手還禮,並依次寒暄了幾句之後,方才當仁不讓的坐於上首。
"爾等先行退下。"
環顧四周,瞧著默默立於角落處的家丁婢女們,魏國公徐宏基便以不容拒絕的口吻命令道。
此話一出,畫舫上訓練有素的下人們紛紛告退,反倒是跟隨各位勳貴至此的親信們麵露猶豫之色,不知作何進退。
南京勳貴傳承兩百餘年,雖然絕大多數都是聲色犬馬的紈絝子弟,但也不乏心思縝密之人,一瞧上首的魏國公徐宏基麵露不滿之色,心中便是咯噔一聲,隨即氣急敗壞的訓斥道"爾等聾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