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寧知州?"
"為何我等沒有收到消息!"
隻片刻的功夫,靈璧侯湯國祚不敢置信的驚怒聲便在幽靜的畫舫上炸響,其瘋狂的眸子猛然瞧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正五品的知州官職雖然品秩不顯,但濟寧自古以來便是漕運重鎮,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故此朝廷對於濟寧知州的任命十分謹慎,有時還會通過"廷議"決定,乃是典型的位卑權重。
"天子親自決斷,何必通知我等.."
見眼前的勳貴們終是漸漸意識到了神情的嚴重性,魏國公徐宏基也有些落寞的自嘲道"今日不同往日呐.."
曾幾何時,濟寧知州這個位置一直被他們南方勳貴和士紳緊緊握在手中,不容旁人覬覦。
至於在濟寧當地世襲罔替,於軍中享有莫大影響力的參將更是早已成為他們南京勳貴的"盟友",雙方間的關係密不可分。
隻是隨著白蓮賊首徐鴻儒兵敗身亡,在平亂過程中表現"消極"的濟寧參將也受到了牽連,被天子於眾目睽睽之下廢黜,使他們在運河上失去了一位重要的"盟友"。
"何人能夠擔此重任?"
"濟寧軍中勢力盤根錯節,縱然是這新任知州背後有天子的支持,恐怕也難以如願整飭行伍。"
趁著魏國公徐宏基沉默不語的當口,又一位世襲罔替的"侯爵"於座位後起身,目光飄忽的低語道。
儘管如此言說,但這名侯爵臉上仍是充斥著溢於言表的驚疑之色,畢竟濟寧的位置實在過於險要,隻需乘船沿著運河一路南下,至多兩三日的功夫,便可兵臨南京城下。
"兵部郎中,孫傳庭。"
深吸了一口氣,徐宏基神色複雜的自口中道出了一個近些時日,在其腦海中屢次出現的名字。
"孫傳庭?不認識.."
"此人是何等來曆.."
"天子為何選中了他.."
"給京師送個信,讓那些禦史言官們想想辦法?"
頃刻間,各式各樣的私語聲便在廳堂中響起,原本輕鬆愉悅的氣氛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很顯然,即便在場的勳貴們大多都是躺在祖宗留下的功勞簿上混吃等死的紈絝子弟,但內心也十分清楚濟寧的重要性,以及天子在委任漕運總督的同時,命令濟寧知州整飭行伍的用意所在。
或許真的如魏國公徐宏基所說,紫禁城中的天子已然盯上他們了。
"好了,這些都不重要。"
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徐宏基無可奈何的看向眼前反應各不相同的勳貴們,心中很是感慨。
這都什麼時候了,這些人居然還在幻想著用潑臟水的方式,彈劾明顯是天子心腹的封疆大吏?
如若這招有效,遼東經略熊廷弼早就不堪其擾,辭官回鄉了,於朝中根深蒂固的"東林黨"也不會落到如今這般境地。
"我等身份特殊,此事不宜出麵。"
"鹽政的事,跟上次一樣,讓鹽商們出麵想辦法。"
"漕運那邊,也派人跟新建伯通口氣.."
終究是襲爵多年,見慣了大風大浪,魏國公徐宏基很快便在一片附和聲中,想到了幾條應對之策。
這兩淮鹽政的水究竟有多深,即便是他這位世鎮南京的魏國公,也說不清楚。
即便不討論在朝著擔任要職的官員以及在場的勳貴們,最起碼也得有十位以上的宗室藩王涉事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