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大人此次提前向我等知會,我等也要知趣。"
"待到入夜之後,你親自安排人,向其府上敬獻兩千兩白銀.."
沉默少許,老者不容置疑的聲音再度於書房中響起。
揚州知府楊嘉祚仗著出身高門大戶,一向不願與他們這些鹽商走的太近,這兩年雙方的關係也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如今剛好趁著這個機會,多多走動一番。
"父親放心,兒子待會就親自去辦。"
反應過來之後,年輕人便是規規矩矩的起身應是,不敢反駁自己父親的舉措。
"不止如此,即刻從咱家各商號,準備十萬兩白銀出來,隨時等候我的吩咐。"在年輕人有些驚愕的眼神中,沉淪商海數十年的老者繼續叮囑道。
"父親?"
或許是數額過大,或許是不理解自己父親的用意,年輕人的臉上終是湧現了一抹遲疑,眼中也湧現了一抹肉疼。
這十萬兩白銀,縱使對於他們劉家而言,也不是一筆小數目呐。
"天子讓那袁世振重回淮安,擔任兩淮鹽運使,並且還加了戶部侍郎銜,我劉家要做好萬全的準備,以備不時之需。"老者的表情依舊淡然,但見自己的長子似是不解其意,終是語重心長的補充了一句"京師前不久剛剛有消息至,天子委任了新的濟寧知州,命其整飭軍務。"
相比較對頭的胡亂攀咬,他真正在意的,還是那遠在千裡之外的年輕天子。
畢竟這南直隸的士紳豪商已然在幾個月前的那場騷亂中展露出了"不臣"的心思,以當今天子那睚眥必報的性子,豈會善罷甘休?
現如今,朝廷不僅委任了新的漕運總督和兩淮鹽運使,還將濟寧知州的位置換上了心腹,其用意已是不言而喻。
現如今,南京城中的那些士紳勳貴們隻怕早已戰戰兢兢,惶惶不可終日了。
俗話說,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隻要不影響這運河上的生意,他們才不在乎未來的南直隸,究竟是誰當家做主。
但凡事皆有個度,隻希望淮安城中的漕運總督,或者其身後的天子能夠"適可而止",莫要咄咄逼人。
否則,便是將他們揚州鹽商往不歸之路上逼啊。
想到這裡,老者便忍不住看向桌案上的書信,眼神頗有些複雜的摩挲起來。
這信件主人,乃是南京城中一名與他們劉家關係密切的勳貴親筆所書,其內容無非是指責朝廷"貪得無厭",希望他們鹽商能夠在兩淮鬨出些動靜出來。
與此同時,南京這邊到時候也會搖旗呐喊,作為回應...
"想拿我當刀使呐.."
嗤笑一聲,老者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是有了一絲表情,渾濁的眸子中滿是嘲弄之色。
他可不是那利欲熏心的白蓮賊首徐鴻儒,不會因為旁人的幾句鼓吹便迷失自我。
兩頭下注,方才符合他們兩淮鹽商存身立命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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