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還要禦駕親征?!"
有些空曠的乾清宮暖閣中,剛剛被司禮監掌印太監王安在宮門處攔下,去而複返的兵部尚書王在晉和戶部尚書畢自嚴目瞪口呆的盯著案牘後麵無表情的年輕天子。
暖閣另一側,聞聽天子急召,匆匆趕至此地的禦馬監提督太監魏忠賢也是瞠目結舌,喉嚨深處不斷發著不知所謂的咕咕聲。
儘管時隔多月,但他仍對昔日被困在鄆城縣,麵對著流民叛軍攻城的情況曆曆在目,時常在睡夢中驚醒。
如若不是那白蓮賊首徐鴻儒"急於求成",從始至終便沒有太過於在乎以貧困著稱的鄆城縣,兼之他身旁還有百十名錦衣衛緹騎保護,隻怕鄆城縣早已陷落。
可現在他卻是被突然告知,案牘後的年輕天子有意再度禦駕親征,而且目標乃是距離中樞千裡之遙的南直隸。
須知,那南直隸雖然不比昔日流民信徒滋生的山東兗州,但內部情況隻會更加複雜嚴峻,畢竟南京城外的軍營以及駐紮在淮安府的"漕軍"可是正兒八經擺在那裡。
天子這是想要乾什麼?
"此次,朕有意讓兩位愛卿隨侍同行。"
麵對著自己親手提拔的兩位帝黨心腹,朱由校也沒有隱瞞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稍作猶豫之後便是袒露了自己的心聲。
南直隸的那些士紳豪商,一次次試探他的底線,實在是讓他不勝其煩。
恰逢朝廷剛剛在遼鎮站穩腳跟,將不可一日的建州女真逼退,塞外蒙古諸部也暫未展露卷土重來的趨勢,剛好可以騰出手來收拾南直隸的這些士紳豪商。
至於此舉會不會引發一連串的惡果,乃至於導致大明國本動蕩,朱由校並沒有過於在意。
畢竟"畏威而不懷德"的道理,有時不僅僅適用於邊陲蠻夷的土司,還適用於這些養尊處優慣了的"土皇帝們"。
"陛下有令,臣等自當儘心儘力。"
"但南直隸終究不比京師,南京大營的十萬將士世代受魏國公等勳貴的恩惠,對於朝廷並無太多敬畏之心。"
"微臣隻怕南京勳貴聞訊之後,會鬨出如同昔日在奉天門外討餉的鬨劇.."
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兵部尚書王在晉也顧不得避諱,滿臉遲疑的提及了朱由校即位不久便遭遇的"嘩變",並著重強調了南京勳貴的勢力。
因為南京自古以來便以經濟富庶而著稱,且坐擁運河之便,故此南京城中的勳貴們大多看不上尋常士卒的那些軍餉。
相反,不知從何時起,每逢南京守備新老交替之際,新上任的南京守備便會"自掏腰包",犒賞軍中將士,使得南京大營士卒的待遇遠勝過昔日京營那些麵黃肌瘦的"流民"。
並且正如朱由校昔日所言,這個時代的兵丁們心中並無太多"忠義"可言,參軍服役也隻是為了填飽肚子,養家糊口罷了。
天子若是貿然領兵駕臨南直隸,說不定非但不會令當地的士卒們心生敬畏,還會起到弄巧成拙的效果。
"大伴,若有亂臣賊子犯上作亂,該當如何?!"
聞聽耳畔旁憂心忡忡的聲音,案牘後的朱由校微微一笑,並未予以回應,而是扭頭看向身旁屏氣凝神的司禮監掌印太監。
"回陛下,亂臣賊子,皆該殺!"
儘管沒有料到朱由校會突然就此敏感的問題詢問自己的意見,但掌印太監王安仍是快速的反應了過來,並且毫不猶豫的激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