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
冰冷的眼神碰撞後,全身上下籠罩在黑袍中的"貴人"緩緩摘下頭上的鬥笠,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中閃爍著讓人心悸的狂熱和激動"本官錦衣衛指揮使李若漣,奉皇命而來。"
嘩!
一瞬間,人滿為患的官廳中好似被狂風掠過,在場的夷兵紛紛麵露驚駭之色,就連故作鎮定,想要拿喬的烏撒府土官安銓也忍不住吞咽了幾口唾沫,胸口微微起伏。
雖說這西南距離大明中樞所在的京師足有數千裡之遙,但錦衣衛的名頭他們還是聽說過的,更何況眼前這其貌不揚的中年人,居然是那權勢滔天的錦衣衛指揮使?
啪!
似是瞧出了安銓等夷人眼眸中轉瞬即逝的懷疑,長途跋涉至此的李若漣毫不猶豫的自懷中掏出一枚鎏金令牌,將其擱置在桌案之上,舉手投足間儘顯從容。
十數年前,在萬曆朝鮮戰場時期,彼時尚未"出人頭地"的駱思恭曾以身犯險,孤身一人前往日軍陣營刺探日軍情報,為大明立下了煊赫戰功。
戰後,靠著這份"膽識"以及不容旁人置喙的煊赫軍功,駱思恭理所當然的贏得了萬曆皇帝的信任和倚重,自此開始擔任錦衣衛指揮使一職,聖眷不衰。
現如今,同樣的機遇擺在他的麵前,他自是沒有與其擦肩而過的道理,更何況自己看似"刀尖舔血",實則勝券在握。
朝廷援軍旬日便到,困在曲靖府城外動彈不得的西南叛軍,必將敗亡!
"李大人!"
在簡單確認了手中令牌質地不俗,做工精良,一瞧便是出自皇宮大內之後,烏撒府土官便肉眼可見的鬆了口氣,畢恭畢敬的將令牌雙手遞回,心中巨石落地。
圖騰保佑!
那"山河糧店"的後台居然真的是皇宮大內,而他安銓也即將由殺官造反的"叛軍",搖身一變成為"棄暗投明"的功臣良將了。
"下官不才,願為李大人效犬馬之勞。"
不著邊際的朝著身旁心腹使了個眼神後,愈發淡然從容的安銓便主動表起了"忠心"。
既然作為"天子鷹犬"的錦衣衛指揮使李若漣都肯屈尊親臨此地,料想他之前獅子大張口提出的那些"條件",朝廷應該是悉數答應了吧。
想到這裡,安銓嘴角的笑容便是愈發燦爛,似是對自己昔日的"權衡利弊"很是滿意。
從八月開始,這場突如其來的西南戰事已經整整持續了兩個多月的時間,眼下天氣已是漸漸轉冷,大明朝廷應該是迫切希望儘快結束掉這場"叛亂"了。
大明朝廷越急切,自己的"價值"也就越大。
"四川巡撫朱燮元奉聖諭節製西南五省兵馬,麾下大軍旬日便可趕到曲靖城外,"沒有在意安銓那精光乍現的雙眸,李若漣的語氣依舊淡然如水"石柱宣慰使秦良玉也即將趕到,率軍平叛。"
"另外,"停頓少許,李若漣又在周圍諸多狼兵麵色大變的注視下揶揄道"天子已是下令,命貴陽總兵秦民屏親率麾下標營虎賁,由貴州入滇,對叛軍形成合圍之勢。"
"李大人莫不是在玩笑?!"聽到最後,安銓臉色陰沉的嚇人,沙啞的聲音中也湧動著一抹癲狂"貴州水西安氏素有反心,貴州的兵丁如何敢輕舉妄動?"
"小皇..天子,難道不怕丟了貴州嗎?"
在場的狼兵們雖然聽不懂李若漣和自家族長之間在言語中的博弈,但也能大概明白這位遠道而來的錦衣衛指揮使正在"打壓"眾人的價值,故此也紛紛心有所感的抽出了腰刀,朝著李若漣及其身後的幾名心腹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