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少欽走進暗室,隻見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婦女歪坐在地上,斜靠著牆。那婦人見有人走進來,才晃晃身子睜開眼。
“您是?令少爺嗎?”婦女艱難地撐著牆,欲站起身行禮。
“你可以出去了。”令少欽走到她跟前,示意她不必多禮。
“謝謝!謝謝少爺!謝謝夫人!”那婦女歪抖著身子虔誠地鞠躬。
“拿著這些錢,去找個新的工作,不要在這裡乾了。”令少欽從錢包裡抽出一遝鈔票遞給老婦。
“啊!少爺,謝謝您!但我不能要您的錢。我在這裡乾得挺好的,我要出去繼續乾活了。”老婦人推了他的好意,顫顫巍巍地往門口走。
“打碎了幾個盤子就要被人帶進這個鬼地方關上一天一夜,你還覺得在這裡乾挺好!?”令少欽大吼。
“不是這樣的,少爺,怪我自己做錯事,夫人罰我是應該的!”說罷,那婦人便急匆匆地行禮退出了。
令少欽急火轟頂,他不理解為什麼這麼多人會甘願臣服於令母的淫威之下,這些人備受欺淩和剝削卻麻木到全無感知,反而由衷地認為是自己的過錯!
他氣得一拳狠砸在那幽冷的牆上。
斑駁粗糙的牆壁刮傷了他的手指骨節,兩條血痕從他重擊的位置一路直流向下,他微垂著頭看著那兩道細細的血路靜靜地淌……
其中一道血痕還沒直達牆底,卻在半路突然偏向右側遊走,拱出一條弧線,複又隨著弧線的末端恣意流開。接著在那弧線的下方又彎出一道新的拱橋弧線,緊接著又勾出第三條拱形線條,然後第四條、第五條……
令少欽驚著眼俯下身子,貼近牆麵,凝目察看那一條又一條細細短短的拱形弧線,像是尖細的指甲刮擦的痕跡。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一共深深淺淺八條弧痕,漸次被染成血色。每條血痕之間又細碎地斜織著各樣密紋,層次錯落填充出七道立體的拱杠。
令少欽呼吸加重,他伸手去摸那些血弧,一道一道往上,再往上,再往上……
尋見了!
錯綜零散的劃痕搭湊成一片小小的羽毛形狀!
每一道劃痕都滲出稀稀點點的血漬!
《七彩夢羽》!
是她!
他惶然地環看四周,急急地在每一麵牆上、地上搜尋她的影跡,末了再看一眼那血色的羽狀劃痕,頓感胸口一股血熱往上衝,直衝到咽喉幾欲噴薄而出!
他腦子一陣嗡嗡悶響,像是幾十口大鐵鐘在耳旁猛烈地敲擊!
他雙腿失力,“哐”地一聲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牽著線從兩鬢往下滑落……
片晌,他猩紅著眼邁出暗室,摔門而去。
直下到二樓,衝至書房。
牧遠正打開那台存有令家所有監控記錄的電腦。
見令少欽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他驚問
“令少,你怎麼了?是發現什麼了嗎?”
令少欽不予理會,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電腦,搜索101novel.com15年11月26日那天的監控錄像。
他從第一條開始,一條一條查看。
直到點開當天下午17:00那條視頻,隻見花園裡有個人拿著細長的水管在給花澆水。他反複看了許多次。
“令少,你在找什麼?這是老鄒在給花花澆水。”
“為什麼是他澆水?園丁呢?”
“你忘了?那天是周四,園丁每周四休息,所以老鄒每周四都會代他給花澆一次水。當年我們盤查監控時,老鄒的口供也是這樣說的。”
令少欽又來回看了好幾遍,忽然,他“啪”地一聲按了暫停鍵,把視頻放慢至05倍速,拿給牧遠看
“這個人,真的是老鄒嗎?”
牧遠見他這樣問,立馬瞅著電腦屏幕,一幀一幀地看。